第57章 英年早恋9

　　在看到巡游舰打出的“你好”后，虫族果然有了反应，过了大约5分钟，一个倒“八”字型的符号在母巢的前方被展示出来；又过了10分钟，一段分子流精确地击中了巡游舰。

　　经专家组的分析，昆虫也有肢体语言，那个倒“八”字型的符号很像两手张开的样子，应该是表示友好——介于母巢始终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

　　后面飘过来的分子流也很有意思，这次不像之前那次一样成分庞杂，这一段里面只有大约2000个分子，而且全是同一个分子，经过手性检测还全是左旋的。化学家们分析了其化学式，是一种很陌生的有机化合物，但是也不具有帝国的昆虫信息素中起到警报、引诱、刺激、促进或抑制取食、产卵、交/配、集合、报警、防御等功能的信息素的类似结构。不过有一位昆虫学家发表了他的看法，他认为这是性信息素演化而来的。

　　不管专家们是怎么争论的，芙拉见虫族的态度友善，立刻睨了李闻知一眼：“你还不准备让你的宝贝来帮忙？”

　　虽然由于距离原因，奥利弗对宇宙发射的不可能是直接的信息素分子，但总的来说他肯定对虫族语言有所了解。之前李闻知不肯让奥利弗上前线，是因为他们其他人都可以应战，而他不敢相信奥利弗；但是现在的情况，大概非奥利弗不可。

　　于是李闻知沉吟片刻道：“我亲自去把他接过来。”他还是不放心。

　　“黑武士”被他从空间纽扣里放了出来，黝黑发亮——关键是发亮——的机甲即使在黑暗的宇宙中也非常有存在感，难怪当初极光多次兴奋地表示要“黑武士”改名成“黑光”，这样他们就是CP名儿了。

　　“黑武士”的AI性格跟极光是两个极端，一座跟奥利弗一样的大冰山。它在空间里关了差不多快一年了，出来的时候还是一声不吭，像根本不存在似的。换做极光，早就开始喋喋不休，唠唠叨叨了。

　　“黑武士，我要返回首都星一趟，拜托你了。”李闻知抬头仰视它。

　　别说人类肉/体，就是一些小型的飞船也不能承受跃迁的撕扯，而战场上的哪一艘巡游舰都不可能被他带回首都星的。但是除了巡游舰，其他一些中型飞艇的保卫级别又不够高。这个时候，要既有战斗反击能力，又能够承受跃迁压力的非机甲莫属。

　　黑武士没有说话，只是机舱的门默默地打开。李闻知……顺着黑武士的腿爬了上去。这里没有那种很酷的高台，可以直接“登机”，李闻知只能稍稍损失一点形象了。

　　两个小时后，李闻知回到了首都星军部启明楼。跃迁很快，但从跃迁点到星球上的具体一个位置还是比较费时间的。

　　“奥利，加油！再砍一刀！要不拿牙咬！闪开点，我这一剑下去可能劈到你，哎哟哟哟没劈着。海迪你回来了！”一个淡绿色的机甲正猥琐地蹲在启明楼前——关押奥利弗的位置在二楼，而这点高度对于极光来说还是太矮了——手上还拿着一把大宝剑，眼见李闻知回来了，没有半点被抓包的羞耻，相反颇为自豪地和李闻知问了个好。

　　对启明楼的防御能力过于自信和对极光智能程度的缺乏了解造成了这个局面。一方面大部分首都星军区的军人都上了前线，小部分也没守着启明楼；另一方面极光被送去军工厂维修，谁知道它哪儿来的消息，修好了也不乖乖呆着，还跑过来帮奥利弗越狱。

　　它不愧是话痨，启明楼的防御做得很坚固，还隔音，极光在这儿劈了大半天都没劈动，但其实里面半点动静都听不到，它还在锲而不舍地试图跟奥利弗联系，以及自言自语。

　　“让开。”李闻知极为不客气地说道。他还在黑武士里呢，极光挡着道儿了。

　　极光居然乖乖地让了路，李闻知从黑武士的机舱中跳出去，直接到了二楼的走廊，进去给奥利弗开门。

　　“诶诶诶，黑兄，好久不见啊。”极光热乎地和黑武士打招呼。

　　一路沉默的黑兄居然说了它出来以后的第一句话，“别来烦我。”它是领教过的，只要不制止，极光就能一直说下去。

　　极光悻悻地闭嘴了，原因无他，没有奥利弗的指挥，以它的AI意识根本打不过黑武士，尽管它的材料比对方好。

　　不过它也没有沮丧多久，李闻知刷脸打开了审讯室的门，极光立刻硬挤了一个脑袋进走廊，在门口窥视。

　　它太有存在感了，以至于奥利弗第一眼都没能把注意力放在陛下身上，而是看向了极光两个黑漆漆的眼珠子。

　　“奥利你终于能见到我了。”极光的语气笑嘻嘻。

　　“你的机甲来救你了。”李闻知尽量不带什么感情色彩地说道，他怕自己下一秒就笑出来。

　　奥利弗却是误会了，之前李闻知对他说了那样的承诺，现在明显又是一个人回来找他……

　　李闻知看着奥利弗一边绿得能沁出水、一边灰中带点闪儿的眼睛，一怔，上前一步抱住他，“没事，别担心，不是坏消息。一号母巢来了，但是并没有攻击我们，我们想到你可能会虫族语，让你去帮忙。”

　　“好。”奥利弗声音沙哑地答道。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求和他的陛下在一起，什么都不管了。

　　“那你去坐极光，我们——”李闻知被奥利弗一把拽住，截断了话头。他瞅了一眼没有任何表情的极光，又看了看自己身边这个看起来完全离不开他的小可怜，立马改口，“那你把极光收起来，我们一起坐黑武士。”

　　极光简直不敢相信，但是很遗憾它不能通过面部表情表达自己的情绪——机甲会打仗就可以了，谁没事儿给它做个特别复杂的表情系统？于是被不容置疑地收起来了。

　　黑武士是单人机甲，但驾驶舱空间还蛮大的，多带一个奥利弗也没有任何问题。

　　两个小时后，又回到了前线，所有人都惊讶于奥利弗昆虫复眼一样的左眼，旋即又用了然的眼神看着奥利弗和陛下相牵的左手。

　　阿莫将军大约一周多前就没有了消息，然后帝国就进入战备状态，这次出战他也没参与，而是陛下亲征。他们早就猜测阿莫将军是不是犯了什么重罪，但是现在又被陛下带来前线准备审讯了！不过也有可能是误会吧，不然怎么就陛下一个人“看管”他？

　　奥利弗是一路靠战功升上来的，他忠心爱国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加上他们现在又没有被母巢侵犯，众人自然对他没什么怨气。

　　……不是，这了然什么呢？他又不是扣押罪犯。怀着微妙的心情，李闻知手微微一动，和奥利弗从正常的牵手改成五指相扣。

　　然而出乎众人预料的是，奥利弗并没有帮上什么忙。他向宇宙发射的那段信号还真是模拟气味信号，但是无论他怎么解释，众人也无法理解这其中的原理。包括芙拉也不行，她毕竟是拟人化的，而症结在于对面的虫族们有极度发达的信号收发器官。

　　在辨认信息素分子的含义上他也没起到什么作用，因为在“说”虫语的时候，他自有一套虫族思维，“闻”味道就能理解其中的含义，可专家们直接给他上分子图，这就看不懂了。

　　专家们也不气馁，仍然热情地围着奥利弗问问题，试图获取什么有用信息。李闻知在旁边皱着眉听，虫子的事，就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好在对面这时又打过来一段分子流，众人忙叫奥利弗去“闻”，告诉他们那是什么含义，再分析化学式，一个个辨认意思——又紧张又井然有序。

　　这样缓慢地沟通了一天一夜，人类终于搞明白了虫族的来意。

　　这个万米之外的巨型母巢是个八级母巢，六级以上的母巢每升一级都有翻天覆地般的改变，而八级母巢中除了最低等的“虫信号弹”，都是有智慧的虫，他们甚至形成了文明。

　　有文明的意思是：他们在积极地认识世界、改造物质，并对母巢有极强的认同感。但受限于虫族天生弱的创造能力，他们没有办法很高效地利用资源。此前在宇宙中游荡时接触的都是低智生物，突然听说这么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有充满智慧的种族，就连忙赶过来求教。

　　他们听说了从前虫族对帝国干的事情，但他们不一样，他们对人类没有恶意，只是想学习知识。宇宙中的资源无穷无尽，只要他们和帝国人学到了方法和学习本身这件事，他们大可以自己去开发，不必掠夺人类的创造。

　　果然宇宙中所有的演进殊途同归。一开始是野蛮的，繁殖、竞争、掠夺；但总是向着文明去，智慧、共享、延续。

　　这一路，有的种群走得艰难一些，有的种群走得简单一些，但是总要走上这条路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冰镇甜鲤鱼的雷，谢谢南风之熏、衣紫拥澄的营养液。

　　咦，这个世界比我想的长一些怎么回事，下一章应该能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