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江洵牵了牵她的手,陈莞尔笑意盈盈,时而低下头去,时而悄悄看看他。
“可惜今天太晚了。”江洵说,“要不,明天来我家吃饭?我...我给你准备个惊喜。”
陈莞尔脸上热乎乎的,轻轻点头:“好......”
第二天。
拥挤的火车站,于茉穿着淡粉色连衣裙,踩着八厘米高跟鞋,四处张望。
某排中间的座椅,一个引人注目的身影抓住她的视线。
刘宇个高,坐在椅子上也很明显,比周围的人高出半个头。
连着好几个月,她没事就来火车站等他,听说他经常坐火车去外地。
但是运气差到极点,一次都没碰到人。
于茉顺了顺头发,拉拉裙子,慢慢地走向他。
“刘宇,你还记得我吗?”于茉的眼睛眯成一条线。
刘宇很明显地微愣着。
“你……你好。”刘宇结巴道。
于茉看到他带着一个巨大的背包,问道:“你要出去旅游?”
刘宇摇头:“不是,去外地有点事。”
于茉娇声问:“去哪里呀?我跟你一起去可以吗?”
“啊?”刘宇局促起来,“还是算了吧,我去山区,不方便的。”
“山区?我还没去过山区呢!带我一起去!”于茉撒娇起来,转而又矜持道,“其实,我上次见到你,我就爱上你了。”
刘宇嘴巴张大,什么?
“小时候,我不相信什么爱情,早晚都会散的,后来看到身边所有人都拥有了爱情,我也开始羡慕。可是从来没有人对我表过白,当有人对我表白的时候,什么都不考虑,就想着要答应他,他想要的我都给,只要他不走就好了。可是,现在我才明白,钱买不来爱,买来的爱都不作数。”
“看见你的时候,我才体会到,原来,真正的心动是紧张,心跳加速,想天天见到你,一想起你,就想笑。”
刘宇顿时有种梦幻的感觉,那个人见人怕,人见人躲的于茉说爱上了他?
这可比鬼故事还吓人。
刘宇小心翼翼地组织语言,注意着措辞:“于茉,谢谢你,但是,我们俩……不合适吧?”他指指自己,“我是说我不够好,我配不上你。你看,你是于氏集团的千金,我只是普通人。”
于茉破天荒地没生气:“我愿意跟你一起,我不做什么千金,我也要做普通人。”
火车站广播响起,刘宇正愁无法脱身,指着检票台说:“检票了,我……我得走了。”
然后他背着背包站到人群里,回头看到于茉不见了,这才放心下来,走了就好。
他在车上眯了会儿,睁开眼睛却看到车厢尽头站着一个打扮精致的女孩,看起来特别疲惫。
于茉,怎么跟上来了?
窗前,孙明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蹙眉深思。
最近这段时间,李弘阳总喜欢漫不经心地试探他,他越来越觉得,这个人不能久留。
当初收留李弘阳,是想拿到他所谓的于氏机密。那时,他刚被于茉赶出家门,身无分文,半夜登门拜访,说他手上有关于于董和于茉的秘密。
李弘阳说:“外界只知道于茉不好惹,性格有点古怪,事实上,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于董事长为了这个疯子般的养女,真是操碎了心。”
孙明打断他:“养女?”众所周知,于茉是于氏的独生女,怎么成了养女?
李弘阳笑道:“于董事长夫妇不能生育,而且问题在于董事长那里,所以,于茉是他们偷偷领养的。好歹是个集团董事长,作为男人也得留点尊严,怎么可能走漏风声,这事就连于茉自己都不知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孙明问他。
李弘阳嘴角歪裂道:“我无意中得到了领养证明,顺手复印了一份,藏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他有些得意忘形,“我知道的更多,孙总,你想搭上于氏,可于董事长似乎对你们公司兴趣不大啊。要想让对方妥协,就得抓准他的软肋,而于董事长的软肋,就是于茉。”
根据李弘阳所言,于董夫妇年轻时一同创业,公司起步后,于夫人退回了家庭,本想着要个孩子,没想到天不如人愿,私下寻医问药几年,还是没有办法,最终决定领养一个孩子。
起初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公司的发展越来越好。
可好景不长,于董在外面有了别人,家庭争端渐起。
于夫人念及夫妻情分,离了婚也没有经济来源,又想给年幼的女儿一个完整的家,索性睁只眼闭只眼由着他去,反正不可能出现什么私生子,全当什么事都没有。
后来,于夫人被查出身患重病,于董事长竟不闻不问,在外的行为越来越过分,隔三差五就会出现一个新欢,也不顾病重的结发妻子,直接领回家吃饭。
于夫人悲痛中病情急速恶化,含怨而终,也就是从这时起,于茉的性格越来越古怪。
人嘛,有时只有失去了才能有悔意,于董将这些悔意投入到女儿身上,但女儿却不领情,在家当他是仇人。步入青春期后,于茉出现了严重的心理问题,稍有不顺心就大发雷霆,没有人敢招惹她。
李弘阳说,他不仅有领养证明,还有于茉所有的病历情况。
只要拿这些东西给于董事长看,这就是绝好的把柄。
孙明半信半疑:“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拿这些东西找于董事长,保你驸马的名啊?”
李弘阳冷笑:“于董事长看到这东西肯定会答应所有的条件,你想和于氏合作,没问题,但是保驸马身份这事,只有于茉点头才行。我说了,她就是个疯子,疯起来爹妈不认,说不定还觉得这事很刺激,跟我鱼死网破。”
孙明对李弘阳的话始终保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观望态度,但他还是小看了李弘阳,这小子挺贼的,找人跟踪他几个月了,愣是没有找到蛛丝马迹,要是真有那些东西,他究竟能藏到哪里去呢?
此时,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李弘阳已经进入巨橙,孙明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心中猜到了是谁来了。
“怎么这个时候来?不怕被人看见?”孙明不喜欢这种做事不严谨的人,怒气说道。
李弘阳把黑色口罩和帽子摘下来:“我来当然是有事。”他把一沓纸丢到地上,散落开来,是刚刚从网上截取的江洵和陈莞尔秀恩爱的微博和评论。
与此同时,微博上正热闹着。
“江洵:时隔一年,不仅撩到了最难撩的她,还能一起拿回这个奖。好不容易才到手,必须微博秀一秀。”
下面的配图却是道歉声明,表明之前是公司炒作,今日才是正式公开恋情。
一时间,评论热闹起来。
有人说,早就在瓣组看过帖子了,就说他俩之前是炒作。
也有人不追究从前的事,顺着微博内容问他怎么撩到的。
江洵平时就喜欢在评论里跟人互动,直接回道:“其实撩不动,直追才管用。”
少说多做,话唠没前途,行动才是关键。
陈莞尔和他不同,她的微博比超话更冷,除了工作营业,转发相关的微博,从不分享自己的生活,就像个僵尸号。
突然,陈莞尔的微博意料之外地活了,回复并转发了江洵的微博:“撩不动?是说我胖?”
江洵正坐在家中,看着微博绞尽脑汁中,这要怎么回才好,怎么说个喜事也能翻车……
过了好一会儿,江洵发了新微博:“你不胖,我才胖。”
点开配图,陈莞尔惊呆——他把自己的脸p成了双倍大,丑出天际。
陈莞尔哭笑不得,神经病啊。
……
这边李弘阳暴跳如雷:“孙总,你不是说把他俩拆了吗?这怎么成真的了?”
孙明也没办法,摊摊手:“这江洵就爱整事儿,你都猜不着他能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来。”他不忘安抚李弘阳,“不过,你放心,就算他拿了奖,凭他的能耐,没了他哥当靠山,也走不了多远。”
“他哥不是没事吗?而且还说很快就回来了。”李弘阳白了他一眼。
孙明呵呵笑道:“口说无凭,什么时候见到真人走回来才是真的。”
“哦?”李弘阳嗅出异味,“孙总,我一直想不明白,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江淮回不来呢?”
孙明丝毫不显慌乱:“直觉。”
李弘阳显然起了疑心:“是吗?”
孙明瞧瞧他,这小子知道的已经够多了,无惧质疑道:“当然是了。”
……
陈莞尔刚参加完一个活动,坐在车中,看着江洵那张两倍大的表情包,越看越觉得好玩。
一时没忍住,她保存了表情包设为屏保,决定一会儿见到了江洵给他看看。
曾经为了得到一张他的丑图,差点蹲死在试衣间,谁能想到还是他自己给自己p的图最丑。
“佳佳,到哪儿了?”今晚约在江洵家吃饭,他故作神秘地说准备了惊喜,就是半点都没透露。
佳佳看了看窗外:“早着呢,还得半个小时吧。”
陈莞尔撑头靠着车窗:“那我睡会儿,到了叫我。”
佳佳点头。
……
陈莞尔敲响江洵家的门,他满面春风地迎上来。
屋子里昏昏暗暗,周边摆满了各色蜡烛。
江洵拉着她走到餐桌前,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今晚的惊喜就是——烛光晚餐。”
够老土的,陈莞尔心里想。
江洵拿出可乐:“就是很可惜,我不能喝酒。”
陈莞尔把杯子移过去:“可乐比酒好。”
两人聊着最近遇到的趣事,穿插着从前一些陈旧笑闻,氛围轻松愉悦。
忽然,江洵收起笑容,看向桌子边上摆着的蜡烛。
他拿起烛台,目光暗下来:“莞尔,你知道吗,蜡烛,除了可以用来照明,它还可以用来——”
他右手拿着烛台,倒扣在左手上方,说:“滴——蜡——”
一滴蜡油落在他手上。
“不!”陈莞尔吓了一跳,睁开眼睛满头是汗,发现自己还坐在车上。
佳佳为她递来纸巾:“莞尔姐,你做噩梦了?”
比噩梦还吓人。
陈莞尔拿过纸巾:“没什么,到了吗?”
佳佳指指车前:“要进小区了。”
……
走到江洵家门前,陈莞尔还心有余悸。
不明白为什么会做那个梦。
认识这么多年,他们并未说过多少心里话,就连他的童年,陈莞尔都是从江满满口中得知的,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找个时机和他聊一聊。
想知道他有没有不愉快的记忆,如果有,那就帮他驱逐出去。
她还没敲门,江洵就把门打开:“你到了?”他笑得很开心,“我还在想,给你留个门呢。”
走进去,屋子里和梦中一样,点满了蜡烛。
陈莞尔惊慌地问他:“你为什么不开灯啊?点蜡烛干什么?”
江洵一手搭上她的肩膀:“莞尔,你怎么这么不懂浪漫呢?”他另一只手指向厨房的餐桌,“看!烛光晚餐!”
陈莞尔表情惊悚起来。
他推着她走到厨房,让她坐下来。
跟梦里一模一样。
陈莞尔心不在焉,一直盯着他的手。
果然,他突然停下来,抓起蜡烛,说:“莞尔,你知道为什么不能开灯,只能点蜡烛吗?因为,蜡烛,除了可以用来照明,它还可以——”
陈莞尔按住他拿着蜡烛的手,大叫一声:“我不要滴/蜡!”
江洵惊住,静了十几秒,才说:“我想说的是,蜡烛,除了可以用来照明,它还可以用来营造浪漫的气氛,所以不能开灯。”
陈莞尔:“……”
她急红着脸:“我去上个厕所。”
然后,拔腿就跑。
陈莞尔在卫生间里拍了拍额头,心中暗骂自己,梦和现实哪能一样,太丢脸了。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又冷静下来,喃喃自语:“没关系,他应该没听懂,对,他那么傻,应该不知道。”
这时,江洵在外面敲了敲门:“莞尔,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滴……滴……什么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