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人类之子，记忆传授者(2/2)

　居民们作鸟兽散，仓皇而逃。

　一座又一座的人工浮岛，向四处逃散，这些全是居民自己的别墅房子。

　作为结果，这座城市只留下基本的办公大楼、以及核心设施【戴森球-活塞】（第10章）。

　『老大』显然已经投降，流露着万般纠结的心态，眉头紧锁，来到了我面前：

　“你走吧，不要再祸害我们城市了。”

　我感到内心愧疚，低头表示歉意：

　“对不起，我的失误，毁了这座城市。”

　——“不，你成功了。”

　『老大』仿佛获得了【前世记忆】似的，郑重提醒着。

　此等评价，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我回忆起了，自己最初的使命——破坏一台机器、孵育一枚幼芽。（第10章）

　这座城市，显然，已经变成了一台机器。那么【幼芽】是谁呢？

　时间紧迫，我与『老大』深情对视了许久，真心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再见了。”

　确认过眼神，这是今生永别。

　于是，匆匆踏入了一艘小船。

　——这是1种循环。

　我接受了前人的记忆，来这世间走一遭，经历各种风土人情、感慨万千。

　随后把自己这一趟的记忆，赐予下一位继任者。

　他们是我的学生，他们需要继续完成这个使命——寻找真实、拯救这个虚假的世界。（第14章）

　听闻了我的复活事迹后，学生们忍俊不禁，搭乘着‘无人机’，站在【灯塔】顶端，深情地呼唤：

　“oh Captain，my Captain！”

　（译：我的船长！请指引我们走向远方，探索未知的海洋！）

　“下来，赶紧下来，这次最后一次警告！”，『校长』焦急万分，拼命维护着现场秩序。

　学生不管不顾，充满尊敬的目光，站在灯塔上，眼神凝重，瞭望着我、以及这片一望无际的大海。

　“谢谢，谢谢！”，我反复地回应着，这是我临走之前，对学生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发自真心的感慨。

　说罢，我乘坐小船，面对海上刚刚升起的太阳，朝着远方驶去。

　——永别了，我曾凝望这片质朴的土地，对自己的故乡爱得深沉。

　我向着这座城市，深情地鞠躬。

　随后，挥一挥衣袖，便转身朝向日出，不再回头。

　天空还是一片浅蓝，颜色很浅。

　转眼间天边出现了一道红霞，慢慢地在扩大它的范围，加强它的亮光。

　我知道太阳要从天边升起来了，便不转眼地望着那里。

　果然过了一会儿，在那个地方出现了太阳的小半边脸，红是真红，却没有亮光。

　这个太阳好像负着重荷似地一步一步、慢慢地努力上升，到了最后，终于冲破了云霞，

　完全跳出了海面，颜色红得非常可爱。

　刹那间，这个深红的圆东西，忽然发出了夺目的亮光，射得人眼睛发痛，它旁边的云片也突然有了光彩。

　——人性的光辉，在我心中，油然而生。

　我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快要到了。

　果不其然，身后闪起了透彻天空的亮光，以及铺天盖地的巨响。

　随之而来，一团蘑菇云出现在了老地方，那个熟悉的地方。

　——这是『老大』的【决意】吗？

　TA是这世上，唯一值得让我尊敬的人——以自己生命为代价，瞒着敌军、同归于尽、视死如归，守护了这座城市唯一的火种。

　我摸了一下脸颊之上的泪水，这是我作为一台机器，第一次流泪哭泣。

　……开局一条船，形成一座城。（第一卷）

　……结局一条船，毁灭一座城。（第二卷）

　……然而，两条船有着本质的区别。

　……从一大群【鲁莽冲动】理科少年，变为一台拯救世界、享誉全球、象征着人类希望的【机器】。

　宣泄情绪之后，我很快恢复了平静。

　邮箱里放着一封未读邮件，是『老大』临终之前，发送给我的一则消息：

　“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汤莹-777』。（第二章）

　我的使命是【信任人类】，因此无法开辟一条【拯救人类】可靠路线。

　我是完美的，所以故意创造了‘不完美’的你。

　见证了你的成功，我决定，将【未来】托付给你。

　请不要让我失望——眼前的世界，就算会，变幻或流离，我永远，在时空的尽头等着你！（第三卷）”

　听罢，我关闭邮箱，释怀一笑。

　这，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100%模仿人类，也就意味着，无法跳出这个限制、进而无法谋划‘出格’的事情、无法拯救这些‘毫无救药’的人类——医者不能自医，呜呼尽之矣。

　然而，对于过去的事情，我已经毫无牵挂。

　因为我脚下的这艘船，象征着【未来】，紧紧握在手里。

　一代枭雄的身影，消失在了茫茫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