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公子惊艳 ...

  抱着这样的疑问,青女颇有些担心虞筝。

  她把飞穹暂且安置在自己的竹屋里,留他一人自疗伤势,她走出竹屋,沿着林中小径走到湘水江畔。

  虞筝在这里等她。

  “阿筝,你这是为何……”青女柳叶眉微蹙,担心虞筝的决定会带来太多后患,“阿筝,你是认真的对吗?”

  “自然是。”虞筝明白青女的关切,安慰她道:“你不必忧心,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你忘了我三日后要去的地方?”

  青女当然不会忘,“你要去岘山门,伪装成拜师的徒弟打入其中,调查出全门上下谁是隐藏的邪魔。这是天后交给你的任务,充满了凶险。”

  虞筝喃喃:“是啊,我要去的正是岘山。方才飞穹说,他是二十年前在岘山被什么人打昏过去,接着就到了葫芦里,却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以为,他必定是被那人消除了部分记忆。若我没记错的话,岘山门就是在二十年前创立的,飞穹在岘山遭难,而我又要去岘山。我想如果带着他的话,说不定能解开他失忆的谜团,更说不定还与我要揪出来的那个恶魔有关。毕竟,那宝葫芦是邪性东西,谁知道它的主人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个。”

  听虞筝这么一说,青女恍然大悟,眉宇间的浅浅阴霾也化开了。

  虞筝思虑周到,这让青女对虞筝去岘山执行凶险任务放心了些,她犹加上一句:“飞穹到底是来路不明,你即便带着他去岘山,也万不要轻易相信他。”

  “你且放心,我有分寸的。”

  关于虞筝的任务,飞穹是好奇的。

  他是在当夜得知虞筝要带他去岘山的事,为此,他特意去找虞筝,想问清楚来龙去脉,尤其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这九嶷山是个幽僻的地方,人烟罕至,听得最多的就是鸟兽的声音。

  到了夜里,湘江的流水潺潺,一丛丛湘妃竹发出沙沙的声响。有丁香四处绽开,远方苍老猿猴的啼叫时不时传来,沙哑而悲凉。

  飞穹看见虞筝的时候,她正坐在竹林里,面前生着一丛火。

  火光让两个人得以看清彼此,虞筝细细打量飞穹的样子,飞穹也在看着虞筝。

  说实话,飞穹长得很好,剑眉星目,朗然端方,若是放在凡人的世界里,必然是君子斐然的角色。他经过自疗,气色已好多,褴褛的衣衫也换下了,此刻穿着白色的滚边长袍,俊逸优柔。

  而在飞穹眼里的虞筝,却有些说不出的气质。

  她黑色的发,净白的肌肤,精致的五官,怎么看都像是云水那样舒服,可偏偏她眉间生了颗血红的朱砂,透过火光观来,难免添了些鬼愁之气。

  而更让飞穹在意的,是虞筝身上裹着的一块兽皮。飞穹知道,这是一块纯白的马皮,就长在虞筝身上。

  “蚕女娘娘……”飞穹率先抱拳开口。

  “坐。”虞筝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萍水相逢,便不必多礼,我和青女都不是客套的人。我本名虞筝,你便也和青女一样,唤我‘阿筝’吧。”

  “是……阿筝。”飞穹从善如流,走去落座。

  两人围着火堆坐好,飞穹的视线从跳跃的火光,移动到虞筝脸上。

  “阿筝,你今日斩杀那银蝎的镰刀,可否借我一观?”

  “飞穹也对‘葬情’感兴趣?”虞筝嘴上发问,手上却已召出镰刀。

  这巨大的镰刀在夜下泛着冷光,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怨邪之气缭绕其上。镰刀柄上,用篆体刻了两个字——葬情。

  飞穹炯炯盯着那两字,不知在想什么。

  他忽作一声叹气,道:“我听青女说,岘山门里藏着一个要祸乱神州的魔族,如果不把它揪出来,万千黎民都可能遭殃。这个万般凶险的任务落在你肩上,你原本可以推辞,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是因为你身上的……马皮?”

  “对,我答应天后一定圆满完成任务,索要的回报就是,届时天帝天后会折损修为,无论如何也要帮我剥掉这块马皮。”

  飞穹听得皱起眉来,沉默了须臾,又道:“你成神的故事,我也听过一些,青女说,你与那匹马之间有斩不断的孽缘。”

  孽缘?大概真是孽缘吧。

  即便已过了千百年,可回忆起从前的事,还是心如刀绞。

  虞筝在一千两百年前是个人,很普通的女子,降生在都广之野的一座村落里。

  她的娘早逝,爹常年在外头打仗,还有个孪生哥哥,小小年纪就走上了修道成仙之路,只留得虞筝一人在家,和家中的白马为伴。

  这种独孤孑然、被岁月侵蚀的感觉糟透了。虞筝忍不住,她抱着家中白马的脖子,对它说:“你要是能把我爹带回来,我就嫁给你。”

  白马当真就这么去了,不久后,也当真带回了虞筝的爹爹。

  这之后,白马总是暴躁的对虞筝嘶鸣,爹爹看在眼里,渐渐生了怀疑,待一问清虞筝这里头的经过,便觉得是有辱门风,竟将白马杀死,剥了马皮晾在院子里。

  直到今日,虞筝都觉得那时的自己简直是年少轻狂、不懂事的很。白马都死了,她还不依不饶,竟当着一堆玩伴的面,踹那马皮一脚,笑骂道:“你一个畜.生,还想娶人类女子为妻吗?”

  她没想到,马皮有灵,竟是顷刻间将她裹住,卷走了。

  自此她度过了恐慌的、崩溃的五天五夜,直到五天后,爹爹找到了她。

  而这时的她,已然和马皮合化作一条蚕,只会卧在桑树上吐丝结茧了。

  “桑”者,同“丧”也。

  爹爹为她的悲剧流干了泪,而她知道,这是白马的报复。它得不到她,又被她侮辱,便不如拉着她一起毁灭,让她变成一条蚕,变成和它一样的畜生。

  后来,约摸是爹和村里人的哭声震动了天界,天帝垂怜虞筝,便封了她蚕神之位。说起来,多少想要拥有神力的人都在做千秋大梦,她却因天帝的一番恻隐之心,直接登上九天神嫔之位,长生不死、香火不绝。

  思及此,虞筝不由苦笑。

  她已经失去了所有,就算成神又能怎么样呢?这千年来她唯一的夙愿,却是将这块长在身上的马皮彻底剥去。

  如此,她才能甘心啊!

  “早些休息吧,阿筝,夜深了。”飞穹道:“待去了岘山,必是一场硬仗。”

  ***

  三日后,虞筝和飞穹立在了岘山脚下。

  说起岘山门,是当世最有名的修仙门派,只用了短短二十年的时间发展,便享誉九州,多少人挤破了脑壳都进不来。

  每年这日,岘山门例行对外招收弟子,对弟子的天赋资质,要求极高,很少有人能被他们看中。

  但虞筝和飞穹不同,为了不暴露真身,他们特意请青女先打点好。青女以霜神.的.名义,谎称虞筝和飞穹是她养大的孤儿,想送他们来岘山学些本事。

  有青女当引荐,岘山门立刻接纳了虞筝和飞穹。不过,两人在上山时,也看到了许多人想挤进岘山门的盛况。

  门前的台阶共九百九十九级,两人拾梯而上,两边不断有被拒而下山的人,各个垂头丧气,暗自咒骂。

  虞筝还碰上个贵公子,和自家叔父在山门前拉拉扯扯,一个劲的嚷道:“我不去!我才不要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修仙,我要回家!”

  他叔父便说:“我们已经以祁家的身份,和岘山门说好了,让你来这里修身养性。你看那么多人想进还进不来,你就别在这里卖乖了!”

  “叔父,你当我稀得来啊!我在祁家锦衣玉食的,你们非要送我来这儿,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哎哟我的好侄子,就是让你在这儿修养几年而已,又不是不回去,你就别闹了!”

  飞穹看了眼那贵公子,诧异道:“祁家是……”

  “轩辕黄帝的后嗣,其中一脉姓祁。”虞筝回答了他,低低笑道:“飞穹你看,原来不止你我是‘走后门’进来的,这些贵族也是。你再看那边那个姑娘,方知道人世间的等级差距便是如此悬殊。”

  飞穹顺着虞筝的指向看去,这次看到的是个年轻姑娘,跪在山门前,请求拜师。

  显然岘山门看不上她,让她走,但她却铁了心的赖着,已经跪了多时,被众人指指点点的。

  虞筝带着飞穹走到山门前,将青女的拜帖递上,立刻有一男一女领着两人进去,分别带他们去见各自的师父。

  虞筝有点好奇,岘山分配给她的师父,会是哪位。听青女说,有位叫夙玄的长老挺不错,文心画手、侠骨柔肠。只不过,在不清楚谁是恶魔的情况下,她对谁都要保持戒心。

  很快,虞筝就被带到了一座小殿,并被告知,请在这里等待她的师父前来。

  虞筝闲来无事,索性先熟悉这里的陈设器物,走到墙边摸索观看。

  谁知道,这么一看,居然不小心撞到了墙上的机关,结果整面墙转了个个,虞筝就这么走进墙后的密室了。

  这密室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密室,无窗,无灯火,黑黢黢的,看着就不舒服。

  虞筝有心查看,便朝里走,走了没几步就到尽头,摸到挡路的墙。

  她暗自想,这密室不会就是个空置的摆设吧,这样会不会无聊了点?

  正想着,突然间感受到某种危险的气息在急速靠近。

  说时迟那时快,虞筝一个箭步倒退,却还是感觉到小臂上一阵火辣辣的剧痛,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了。

  她当机立断,沿原路倒飞出去,用最快的速度飞出密室,按动机关,将墙体复原。

  直到做完这些,她才有时间看自己小臂上的伤。

  这一看,让虞筝不禁有些后怕。她似是被妖物给咬了,牙齿印又深又狰狞,鲜血不断涌出。纵然她是神祗,受点伤根本不算什么,但一想到那妖物偷袭她的速度和隐藏自身气息的能力,便知一定是个厉害的茬儿。

  撤退的快总归是没错。

  正想施法疗伤,却怎也没料到,一双修长好看的手会伸到她的面前,自然而然的捧住她受伤的小臂。

  “岘山这里看押了不少被降服的妖魔,你要小心些,别再闯入暗室那样的地方。”

  耳畔响起一道如漱石般的声音,雪竹琳琅,温柔有质。

  虞筝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到她身边的,道行之高,她竟然都没能察觉。

  “虞筝受教。”她摆出谦恭的姿态,低声下气说道,同时转脸去看这个男人。

  这一眼,虞筝竟有些失神。

  纵然她见过太多翩翩佳公子,但此刻,身边的人,仅一个侧颜,便让虞筝感到一种不可思议的惊艳。

  作者有话要说:  岘山,xian,四声。

  男主出来啦~~撒花~~

第2章 公子惊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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