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

　　不知道是不是从室外塞进来的关系, 花束的香气中还带着丝丝冷意，涌入秦寒潇的鼻腔里，又蔓延至五脏六腑, 闻着很清新, 凉凉的也很舒服。

　　秦寒潇本来还因为在暖气充足的室内待的太久觉得有些憋闷，这束鲜花的出现让她不由得眼前一亮, 屋子里仿佛凝固住的空气也因为开门带进来的冷风重新流动起来。

　　在花束之后出现的是顾轻洲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眼角因为冷冻得有些发红，让他那双内勾外翘的桃花眼看上去更多了几分撩人的潋滟。

　　相比较顾轻洲双眸含笑的神情, 秦寒潇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疑惑。她微微歪着头：“你干嘛啊？”

　　顾轻洲气定神闲地说道：“作为追求者送花给你啊。路上有点堵，所以来晚了一点, 抱歉。”他把花束往秦寒潇面前又递了递，“喜欢吗？”

　　盛放的玫瑰娇艳欲滴, 其他的配草也搭配的相得益彰，这世界上可能没有女孩子能抵挡得了这么一大捧温柔的浪漫。

　　秦寒潇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她收到过无数的鲜花，她也知道顾轻洲找人给她送过，但是从来没有一束像现在这样能打动她。

　　这是顾轻洲当面送给她的。

　　“还好，”秦寒潇面色镇定, 顿了顿，她一本正经地说道，“可是我家没有合适的花瓶。”不光没有合适的花瓶, 她家里可能连个花瓶都没有。昨晚慈善夜她倒是拍了一个, 不过放在周钧车上忘记拿了, 现在也不在她家里。

　　顾轻洲眉头一挑，看起来有些得意：“我今天已经发现这个问题了，所以——”他把藏在身后的那只手伸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透明的玻璃锤纹花瓶, “我买了。”

　　秦寒潇神色复杂地看着顾轻洲：“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天早上，”顾轻洲实话实说，“我在你家逛了一圈都没发现有花瓶。”

　　秦寒潇双手交叉着环在胸前：“早上起来就找花瓶，那个时候就开始计划着晚上给我送花了？”

　　顾轻洲不置可否：“应该说，很早以前就在计划了。”他呼了口气，表情有些无奈，“能让你的追求者先进去吗？外面太冷了。你穿的也不多，站在门口别再冻着。”

　　秦寒潇身上就穿了一件薄款的针织毛衣，更容易透风，而且领口还有些松，两边都露出一小部分单薄的肩膀。微微卷曲的黑色长发散在身后，有一缕调皮的发丝跑到前面来，软软地搭在她线条精致流畅的肩窝和锁骨上。

　　这身居家的装扮让她没有了平日里冷然凌厉的气势，也让她那张美艳的脸少了几分攻击性，多了一丝容易激起男性保护欲的温柔的脆弱感。

　　顾轻洲看着面前的秦寒潇，突然很想抱住她。

　　“追求我的人，一般都等不到让我给他开门的机会，”秦寒潇往旁边让了让，“看在你是我前男友的份儿上，给你走个后门。”

　　顾轻洲进来关上了门，将那束花递给了秦寒潇：“给。”他往前迈了一步，两个人之间只隔了一束花的距离。

　　花香混合着顾轻洲身上的味道一起向秦寒潇裹挟而来，让她一瞬间有些恍惚。他不抽烟，也很少喝酒，身上总有股干净的令人舒心的味道。她不由得抬起头来，将视线从花束转移到顾轻洲的脸上。在外面的冷空气中待了一会儿，又进入了温暖的室内，他的眼睫上氤氲起了一层浅淡的水汽。

　　顾轻洲正好也在这个时候抬眸，跟秦寒潇的视线撞在了一起。两个人相顾无言了三秒钟之后，又因为冒出了同样的想要打破沉寂的想法而同时开了口。

　　秦寒潇：“吃饭了吗？”

　　顾轻洲：“花瓶放哪儿？”

　　异口同声地问完之后，两个人又很默契地同时闭上了嘴，本来是想等对方先回答，结果想法一致，气氛再度沉寂下来。

　　秦寒潇不由得笑了起来，虽然弧度很浅，但还是让顾轻洲微微有些出神。她接过花束和花瓶轻声说道：“给我吧，谢谢。”

　　顾轻洲在东西被接手的同时趁机问道：“那你能不能再让我蹭顿饭？”

　　秦寒潇眼皮一掀：“又得寸进尺？”

　　“我确实没吃饭，”顾轻洲满脸无奈，“开会开到六点半，过来又远，我还要去花店，没来得及吃就过来了。”

　　秦寒潇一语不发地审视着顾轻洲，似乎在判断他说的是真的还是演的。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胃很配合地发出了“咕噜”的一声，来证明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看到顾轻洲脸上露出了不想面对又不得不面对的尴尬，秦寒潇忍着笑转身往里走：“进来洗手。”

　　顾轻洲赶紧跟了上去。

　　因为晚饭只有自己一个人吃，所以秦寒潇就简单地做了个玉米排骨汤，煮了点米饭。饭菜都还温热着，秦寒潇就直接端上了餐桌，又给顾轻洲倒了杯热水。

　　顾轻洲洗完手过来坐下之后随口问了一句：“吃这么清淡？”

　　秦寒潇一边拆着花束的外包装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养生。”

　　顾轻洲没再说话。早些年的时候，周钧跟他说，因为经常昼夜颠倒，秦寒潇吃饭也不太规律。他就让周钧帮忙看着她，尽量让她按时吃饭，免得肠胃折腾出什么毛病来。后来在周钧半强迫的监督方式之下，又有助理提醒着，也多少给她养成了按时吃饭的习惯。

　　没听周钧说她经常有肠胃方面的不适，那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顾轻洲吃饭的时候很少会发出声响，秦寒潇也没说话，餐厅里只能听到她拆包装纸的声音。花束的包装复杂又章丽，包装纸被拆下来的时候哗啦作响。好不容易拆完了，她就拿着剪刀一边修剪花枝一边插到装了水的花瓶里，时不时地停下来看看，琢磨下一枝该怎么剪怎么插。

　　顾轻洲放下筷子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秦寒潇将一枝花插到了花瓶里，白皙的手腕转动着，纤细又灵活。

　　“吃完了？”

　　“嗯。”

　　“把碗放到洗碗机里就行。”

　　“好。”

　　顾轻洲按照秦寒潇说的，将碗筷放进了洗碗机里，又回来重新坐下。他垂眸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开口问道：“你找到你妈妈了吗？”

　　秦寒潇插花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没有。”她轻轻叹了口气，“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也可能她已经不在了也说不定。”她将最后一枝花插到花瓶里，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对顾轻洲说道，“我今年过年准备回家。”

　　顾轻洲有些惊讶：“今年吗？”

　　“嗯。”秦寒潇点头，“好几年没回去了，我爸可能都忘了他还有个女儿，我得回去提醒提醒他。”

　　顾轻洲张了张嘴，忍不住提醒她：“别跟他吵。”

　　秦寒潇冷着脸：“是他别跟我吵。”

　　顾轻洲小声嘀咕着：“真不知道为什么你跟你爸就像是有仇一样。”

　　秦寒潇想也不想地说道：“不是谁都跟你一样听爸妈的话，跟爸妈关系好的。”

　　这番话夹枪带棒，让两个人之间本来还算和谐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秦寒潇不禁有些懊恼，不知道自己怎么连脑子都没过就说出了这样的话。她这已经摆明了告诉顾轻洲，她到现在都很介意当初他跟自己分手的原因。

　　顾轻洲同样沉默不语。他已经能明显感觉到从秦寒潇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但是他不想再为这种事跟她起冲突了。而且他好不容易能说动她再给自己一个机会，也不想再跟她硬碰硬。

　　他太了解秦寒潇了，她对别人吃软不吃硬，对他根本就是软硬不吃。只是现在要是跟她再来硬的，相当于又要把他打回原来的处境。他叹了口气，也放软了态度：“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说，我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

　　秦寒潇第旧没说话，但是表情明显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顾轻洲便趁机又问道：“用不用我陪你一起回去？你那么长时间没回过家，热情的七大姑八大姨说不定会催婚什么的，我可以帮你挡挡。”

　　他的语气很认真，一副全心全意为她考虑的诚恳表情。秦寒潇不冷不热地问道：“然后再被热情的七大姑八大姨催我们快点结婚是吗？”

　　被毫不客气地戳穿了内心真实的想法，顾轻洲讪笑着摸了摸鼻子。随即，他又有些疑惑：“你有那么多七大姑八大姨吗？”他从没听秦寒潇提起过亲戚，唯一提过的亲人就是她的父母。

　　“没有。”秦寒潇将桌子上的花枝残余收进了垃圾桶，捧着花瓶往客厅走，“就算有，大概也不来往了吧。我回去也待不了太久的，周钧给我变更了行程，我最多能压缩出三天的时间。”

　　“只有三天？”顾轻洲不由得皱眉，起身跟在她后面，“你不多放几天假吗？”

　　秦寒潇不以为然地说道：“就算我想多放几天，公司也不会同意的。再说了，三天对我来说也已经够多了，圈子里的艺人更新迭代太快，一不小心就被顶下去了。”

　　“你已经在金字塔的塔尖上了，要把你顶下去恐怕很难。”顾轻洲话说的认真，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这也是事实。章语电影五大奖项，她已经拿了其中四个影后。国际上的电影奖项她也多次入过围拿过奖，被西方人成为“最熟悉的亚洲面孔”。

　　大大小小的奖拿的不计其数，在世界范围内享有最高的知名度，跟她同生代的女演员都不一定能比得过她，更何况是后来的。

　　秦寒潇歪了歪头：“居安思危，人总要有危机意识的。”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规划吗？”顾轻洲定定地看着她，“你跟现在的经纪公司合约快到期了吧？准备继续签约吗？”

　　秦寒潇神色古怪地看着他：“你连这个都知道？”

　　“我怎么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顾轻洲笑了笑，又问她，“不打算开自己的工作室吗？”

　　秦寒潇揉了揉眼睛：“不打算，会很烦。周钧之前也跟我提过这个建议，虽然自由度会高很多，资源也会变多，但是烦心的事情也一样会增多。”

　　“那，”顾轻洲试探着问道，“你要不要签到我这里？”

　　秦寒潇一时间没听明白：“什么叫签到你那里？”

　　“就是，跟我签约，我给你当老板，”顾轻洲说的很直白，“老实说，我已经在准备退出娱乐圈了，本来打算让我爸把公司收购走。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签过来。各种资源和剧本我全都可以给你，高度的自由也可以给你，会让你烦心的事情我来解决，你只管做喜欢的事情就行。”

　　秦寒潇挑了挑眉：“听起来很有诱惑力。”

　　“你要是有想法的话，可以让周钧跟我谈，”顾轻洲泰然自若地说道，“我可以把他一起挖走。”

　　秦寒潇低笑了几声：“反正周钧早就被你收买了。让我考虑考虑吧，想好了再给你答复。”

　　顾轻洲点头：“好。”

　　“你准备退出了？”问起这个，秦寒潇有些惊讶，“怎么这么突然？”之前完全都没发现有这个迹象。

　　“嗯，今天刚做的决定，”一双黑眸凝视着秦寒潇的脸，顾轻洲沉声说道，“我说了，我本来就是因为你才进这个圈子，把你追回来我就退出。”

　　“……说的好像你已经把我追回去了一样。”秦寒潇不由得撇了下嘴。

　　顾轻洲却不以为然：“对我来说，你愿意给我机会，我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他目光深沉地看着秦寒潇，“寒潇，我不会再放手了。”

　　他的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秦寒潇心里一紧，看到他又起身走到自己面前，她顿时警觉起来 ：“你要干嘛？”

　　见她满脸怀疑地看着自己，顾轻洲无语凝噎：“我要真对你做什么，昨晚我就趁虚而入了，”他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了秦寒潇，“给。”

　　盒子很眼熟，秦寒潇看到之后，表情更复杂了：“你让江敬恒拍下来，然后再拿来送我？”

　　“那不然呢？”顾轻洲满脸的不爽，“江敬恒还敲我竹杠，加价卖给我的。”他见秦寒潇没收，直接塞到了她手里。

　　确实狗。秦寒潇在心里点头，然后拆开了盒子。一整套的珍珠首饰躺在里面，连标签都还在上面。这本来就是顾轻洲送的东西，现在他还要多花一倍的钱买回来，中间又被江敬恒敲竹杠，心里肯定特别不爽。

　　眼前突然多了片阴影，秦寒潇抬起头来，就看到顾轻洲的弯腰靠近了她。他的手撑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将她圈禁在自己的胸膛和沙发靠背之间的狭小空间里。他的脸近在眼前，说话时的吐息温热又暧昧：“我送你的就是你的，不管你怎么处理，我都能弄回来再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