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2

  费香叹口气。

  “你怎么就能确定是她呢?魔尊,你要是真的想看她,我可以替你去看。我会告诉你她的模样,我也能替你转告她,你的思念与心意。”

  顾云舒轻轻浅浅地笑了,“我想,亲自看到她。”

  费香见说不动他,脸一沉:“就是你说出花来,我也不会同意。”

  顾云舒轻声却又不容抗拒:“费香,我没有请求你。我在——命令你。”

  这句话一下子把费香惹火了:“你知不知道开鬼眼对你的身体有多大危害!你本就是半人半魔之身、现在遭受天罚,受神火焚身之苦,还想开鬼眼!我看你是真的不要命了!不行,我不同意!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帮你的!”

  顾云舒静静地躺在床上,等费香大口喘完气,他重复道:“我想看看她。”

  “她不主动告诉我她的存在,一定是有苦衷的。费香,你不了解她,她啊,就是个憋不住事儿的人。她成鬼五百余年还活蹦乱跳的,她是一定要找人分享的。”

  他动动小拇指,钩起躺在身边焦黑的小熊。

  “我知道了,她一定是在生我的气。我把她打伤了,她肯定不会再想理我了。”

  费香觉得顾云舒有些不正常,兴许平时压抑太久,现在被火烧得失了智,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

  见他要走,躺在床上的男人转动脖子,霎时一股血腥味浸透纱布,似乎空气里都带了点红色。他撑着湿透的胳膊,缓缓起来,盯着费香的背影,眼神呈现出与他一副病态完全不一样的明媚光彩:“帮我开鬼眼,费香,要求你提。”

  “你知道开鬼眼的后果吗?”

  “我知道,我心甘情愿。”

  *

  姜宁吃完香烛,躺在费香平日躺的板凳上,越想越不得劲。

  她今天是在害羞什么啊!

  不就是相认吗?她居然害怕地脱逃!

  年纪大了,就会变得矫情吗?

  她就应该揪住他的衣领,质问他是不是他的怨念害得她,要是果真是他,就应该等他好了之后恶狠狠教训他。

  唉,她托腮,又有点担心他究竟能不能熬得过去。

  费香深一脚浅一脚地进来,全身湿透。

  “你以后少去魔宫。”他冷冷地丢下这句话。

  “怎么了?”她一脸莫名其妙。

  “我还得去抓恶鬼呢。”

  “魔尊怀疑你在身边,忧思过重,对伤情不好。”

  姜宁:……

  “我不去他就能好起来吗?如果能,那我一定离得远远的。”

  费香呵呵一笑,脱掉湿漉漉的大衣,砸在她脑门上。

  “我算是理解卫雅夫人说的一句话了。”

  “什么话呀?”

  “被偏爱的人永远都有恃无恐。”

  *

  因为费香让自己少去魔宫,加之顾云舒上回又能碰到她,姜宁就连着一个月没有再去那边。她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抓恶鬼身上。她的目标是:今年就要去投胎!

  不过魔域还真的跟费香说的那样,几乎没什么恶鬼,每天她都空手而归。她不得不打起那只吊死鬼的主意,就算高台下是火海地狱,她也要去把那只鬼捉回来。

  一切就绪,她飘到黑色高台旁。正准备进去时,一股微风吹动她的发丝,挡住她的视线。她撩开发丝,眼里倒映着滚滚烈火:自漫天的黑夜中,一大片猛烈的火焰呼啸着腾空,像是要把天幕拉开一道口子般跳跃舞动。

  北风猎猎,吹得魔宫所有的窗户全部大开。一瞬间,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与木炭的焦灼味从魔宫各个角落疯狂溢出,如乌云一般密布在魔域上方。

  姜宁险些以为这是要第二次被天罚。

  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

  “咳咳!咳咳!”不断有魔将魔兵捂着口鼻从窗户里跳出来,有几个跑得慢的,被火舌一卷,全身便陷在火焰里,几乎片刻就烧成了一缕缕黑烟。

  姜宁瑟缩着后退,又飘到窗口前。她把自己宽大的衣袖放在熊熊烈火上,火焰“唰”一下包住她半只手臂。她痛得鬼叫,飞速甩了好几下才扑灭。

  怪不得这些魔修们要逃。

  “神火珠的威力这么大的吗!”

  “废话,也不知道魔尊能不能挺下来。”

  姜宁耳尖微动,神火珠?已经拿到了吗?只要用它把顾云舒体内的神火引出来就行了吗?

  本来打算离开的她脚步一转,捆起衣袖,拎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踏上窗口,避开焰火,飘了进去。顾云舒的房间很好找,火光最盛的那一间就是他的。

  她冲进去,发现里面零零散散地聚集着大约十几人,各个眉头紧蹙,眼里倒映着被冲天火花包围的男人。

  房间正中央摆着一个奇形怪状的阵法,每当幽蓝色的光线交错闪耀一次,一寸寸冰雪就“哗”地如潮水般蔓延上男人的小腿、腹部、胸膛……可往往只能保持一息时间,便会被汹涌的火花直接升华。

  顾云舒无力地站在阵法中心,全身沐浴血光。滚滚热血也很快被蒸发,在他的身体表面留下一层层红印子。

  他的前方是一颗通体浑厚、圆润发光的橙色珠子。珠子里面另有洞天,像是火山爆发、滚滚岩浆流动,又像是野火燎原,势要烧死一切生命。

  他左右各站着两个人,霍琦和白衣刀疤男子,他们穿上冰晶铠甲,施法将神火从魔尊的胸口里勾出来,引到神火珠身上。

  不知这个阵法进行了多久,反正从顾云舒胸口钻出的火柱还是那么旺盛,让人不禁怀疑之前的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突然,火柱爆发出漫天火星,室内一片刺眼的明亮,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

  姜宁想到自己是鬼,就没闭。依旧瞪圆眼,观察他的面部表情。

  她怀疑顾云舒已经死了。因为他一动不动,之前眉毛还皱着,现在也平了,脸色更是惨白惨白的。完全是靠着两位魔将掌心的吸力让他勉强飘在空中。

  她悄咪咪地凑近他,就在这一瞬,顾云舒猛地睁眼。

  他没有看她,身上涌出炽热火焰,一把拽住那道连接神火珠和他的那道火柱,双目幽深,静谧冰冷。

  “你干什么啊!快别动!”即便知道他听不见她讲话,她还是急得大喊。

  屋内实在太亮了,亮到一睁眼眼睛就会受到伤害。两旁的霍琦和白衣男勉强睁开一点眼睛,又被扑面而去的滚烫火星烧得退后。所以没有人看到顾云舒的动作。

  他等了一会儿,绑满绷带的手一撕,在他上方的虚空中出现一道漩涡。漩涡本来很大,但是火势太猛,转了一会儿就转不动了。顾云舒手再一勾,漩涡里掉出个黑色的东西。他看都没看,直接吞进嘴巴。

  他的眼里倒映着无法言喻的金光,像是下定决心,祭出了斩仙剑。剑出,火光伴随着罡风扑面而去,像是两个较劲的魔头,在比谁更厉害。

  姜宁也不能再看下去了,但是奇怪的是她居然没有被烧死。不禁她没被烧死,周围的人除了眼睛睁不开,都没有被烧成黑烟。她在众人面前溜达一圈,发现原地不知何时,又起了一道阵法。就是这道阵法护着众人,即便周围熯天炽地,他们也安然无恙。

  除了临时想做点手脚的顾云舒,她想不出第二个人。

  他要做什么?

  火势太猛,金光烧成白光,屋内仿佛有数十只金乌降临,不被烧死,也要被烤死。

  顾云舒这时动了,他举着剑的手缓缓扬起,剑尖锋芒逼人,形成一股与火柱对抗的气流。

  一道破碎虚空的剑光亮起。

  整个房间仿佛被分为了两半,顾云舒一个人站在一边,她和其他人站在另一边。

  剑落,连接神火珠和他胸膛的那道火柱被劈开,一时之间,他心口一个金光闪闪的大洞。神火没了指引,在其体内乱窜。顾云舒伸手一抓,抓出最后一点神火扔向神火珠,而后掌心翻转,把神火珠整个抓在掌心。

  姜宁飘到他身边,;两手做喇叭状朝他大喊:“你、要、做、什、么?”

  “尊上!”

  已经有人察觉不对,急急喊道。

  “开阵,保护尊上!”女人焦急的声音配合着众人手心亮起的各色光亮,一齐涌向顾云舒。

  顾云舒突然抬头看了一下,不知对谁笑了一下。

  而后所有人眼睁睁开着,他举起还在燃烧的神火珠,把它塞进了左眼球。

  金红色的液体自他眼角簌簌流下,本应黯淡下去的房间再次火光大盛。

  ——

  “费香,我到底该怎么做?”

  “神火虽是天罚,但同时,只要运用得当,那它也会变成一件宝贝。在神火珠开启,注意,一定是开启状态,就是将你体内神火引出体外时,将其与眼球融合,便可获得上神之力,直视鬼物。”

  “一定会融合吗?”

  “我不知道,没人做过。这只是理论可行。若你不是半人半魔之身该多好,那样你想开鬼眼只要付出极小的代价。可偏偏……”

  “没事,我愿意。”

  *

  引出神火已经两天,当天的情形被众魔将瞒得死死的。魔修们只知道,魔尊体内已经没有神火,正在魔宫内养伤。

  姜宁托着下巴坐在床边,背对顾云舒。

  这两天她已经把他骂了几千万遍,难不成真的是被神火烧坏了脑子?那神火珠居然直接往眼珠子里塞,不要命了?她扭头,谨慎地用小拇指轻轻划过几乎盖住他半张脸的绷带。

  那天阵法结束时,所有人都一脸颓色,仿佛已经预见顾云舒的死亡。不过他还顽强地活着,除了左眼一直在流金红色的血水。

  “你不疼吗?”她戳戳他的肩膀。这是多想不开才那样做?

  顾云舒双眸紧闭,看起来没有任何反应。

  到了晚上,姜宁回到凶肆,接了一盆水,洗把脸。

  费香这几天就对她没个好脸色,她算是懂寄人篱下的苦楚了。为了避免见到他,一般吃完香烛她就会再去魔宫,守着顾云舒。

  等回到魔宫那边,翠翠已经坐在床前摆好姿势,示意她丢纸团了。

  “没有良心的小东西,你家铲屎官快一命呜呼了!”姜宁抄起小熊娃娃砸它。

  翠翠竖起耳朵,“汪”了一声,没心没肺的。

  本来一狗一鬼玩的好好的,翠翠突然发狂,朝角落位置一个劲地吠,还咬着姜宁的裙子试图把她拉过去。

  姜宁眼神一亮,又是那个吊死鬼。

  自从那天她钻进高台,这个女鬼就没再出现过。

  女鬼依旧还是老样子,不过总体感觉有些奇怪,好像隐隐约约有一团黑雾包围着她。她低着头,尖锐的下巴突出一个弧度,蜡黄的烛光在她松弛的眼皮下投射出一片密密麻麻的黑影。

  再加上那根几乎拖到心口的红舌头,这让她看起来有几分诡异。

  姜宁从床上下去,挡在顾云舒面前,与她对视。

  突然,女鬼猛地抬头,眼里爆发浓烈的恨意。她指甲刷地伸长,狠狠朝躺着的人挥过去。她的速度太快,以至于经过姜宁时,掀起了一阵风吹动她的发丝。

  姜宁后知后觉地追上去,两手抓住她的头发使劲往后扯。

  女鬼一个回头,五指成爪,直接挠破了她的脸颊。

  鲜血滴滴答答地流下来,姜宁虽然没搞清女鬼为何变得如此强悍,却不退反进,依旧抓着她往地上一个抱摔。

  “咕咚”——女鬼身子砸到地面时,发出声音。

  她也有了实质感。

  姜宁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没有抓鬼的经验,流魂冰凝也没带在身上,该怎么做?

  女鬼瞬时暴怒,体内一股阴气龙卷狂风一样爆发,将她整个人围住。她一脚蹬开姜宁,姜宁被这一脚踢出三米远,“扑通”砸中顾云舒。她被吓了一跳,连忙跳起来检查他有没有被自己压伤。

  女鬼再一次发动攻击,翠翠从角落跳出来咬住她的手臂,眼睛炯炯有神。女鬼喉咙里咕咕响,眼神凶狠恶毒,高高扬起右手,朝它脆弱的脖颈刺去。

  姜宁一下子扑上去,把她扑倒在地。也不管什么招数,就是女人打架时那种无厘头的扯头发、扇巴掌、咬人。翠翠助攻,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咬在她的腹部上,顿时拉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

  女鬼惨叫一声,同时对付一鬼一狗,她力不从心。

  “翠翠,干得好!”

  姜宁反剪住她的双手,朝她脑袋上踢了几脚,抓着她准备回到凶肆。

  女鬼被挟持,眼里凶光大盛,一回头脖子居然瞬间拉长,红红的舌头卷住姜宁的脖子,不断缩紧。

  姜宁被勒的呼吸不畅,双手使劲掰着她的脖子,最后恶狠狠锤了几下,又在前方跟拧毛巾似的,拧她的舌头。女鬼体力不支,收回舌头,临走时还不忘把舌头当鞭子,抽了她一下。

  姜宁:……

  她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摸摸脸颊,血已经停了,不过还有些疼。翠翠走过来在她怀里依恋地蹭了蹭,伸出舌头舔舐她的伤口。姜宁摸摸它的脑袋,好半晌终于想到什么,扭头去看顾云舒。

  他长眉紧皱,嘴巴苍白如纸,干得裂皮。

  完好的右眼皮轻微跳动,似乎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姜宁拿起棉签,在瓶子里吸饱水,趴到他身边,一下一下为他擦拭唇瓣。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女鬼打自己打得太狠,她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

  打起精神来!先去找费香说明情况,再过来盯着顾云舒。

  在心里念完这一句,她脑袋彻底垂下,埋在顾云舒手臂上,睡着了。

  翠翠的脑袋左歪歪右歪歪,安静地守着一人一鬼。

  自打斗开始,顾云舒就醒了。他费力地撩动眼皮,可眼皮却像是有千斤重,怎么翻也翻不开。

  他急得不行,身上冒了一层虚汗,努力调动身上每一根骨头、每一处关节,试图动起来。

  不久,打斗声消失,他感到一阵馨香朝他迎面扑去。

  还不等他分辨究竟是谁,一只蘸着水的棉签覆上唇瓣,力道很温柔地擦拭。

  不过片刻,为他擦唇瓣的人倒在他手臂上,不知是昏迷还是什么。

  由于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宁宁,他心里万分焦急,居然直接睁开了眼。

  不仅是右眼,左眼也如此。

  他扯掉绑着的纱布,往日黝黑的眼瞳变得金红闪闪,一眼看透世间事。

  他撑着床坐起来,被子下滑,隆起一个圆圆的形状。

  顾云舒闭眼,调动所有魔气去适应左眼,很快,一个蒙着一层面纱的世界在他面前缓缓展露。无数黑色的小光球附着在房间内各个物体上,悄悄讲着话。

  一只虚幻的白色小狗蹲在角落,望着翠翠。

  最为明显的不同,是从被子隆起的圆形下,延伸出去的一个人。

  大红为主、浅蓝为辅,不时有白点装饰的裙面。

  顾云舒瞳孔紧缩,这条裙子……他太熟悉了。

  是宁宁。

  他如获珍宝,小心翼翼地揭开被子。姜宁白皙的侧脸映在他眼中,黑发、乌眉、睁开时仿佛有星光跳跃的眼睛……

  他控制不住地凝视她,颤抖的右手抬起又放下,怎么都不敢碰她一下。

  宁宁真的回来了。

  五百四十七年之后,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跟他不过咫尺距离。

  左眼发烫,他抹了把脸,才注意到宁宁这样的睡姿有多不适。他连忙下床,拉过被子替她盖上。

  盖到一半,双手又犹豫着把被子拉下一点,露出脸颊。

  鬼会冷吗?需要盖被子吗?

  万一把她热醒了怎么办?

  几番犹豫,只见被子一会盖上去,一会儿又被拉下来。翠翠不满地叫了一声,跑到他脚边,背对着他,示意可以把被子盖在它的背上。

  顾云舒的目光幽深许多,他用眼神警告翠翠,再吵一下就把它赶出去。

  翠翠呜咽一声,老老实实地把头埋在皮毛里,自闭去了。

  顾云舒堪称变脸地望向姜宁,最终还是把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冷了可不行。

  他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糟糕。

  浑身是血不说,好几天没洗澡,又出汗,全身上下只绑着绷带,连件衣服都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害怕惊扰睡着的鬼,蹑手蹑脚地站起来,准备去别的宫殿把自己打理一下。

  丝绸衣料与薄被摩擦造成的窸窸窣窣声响起,顾云舒猛地回头,看到被窝里的人伸出两只小拳头,似乎是在伸懒腰。

  他的神经一下紧绷。

  姜宁明显不想让他知道她的存在,如果自己就这么毫无忌惮地站在她面前盯着她,会不会惹她不开心?

  而且他怎么跟她说能看见鬼的事?

  思考片刻,他决定假装无事发生。

  回到床前,他把被子掀开,裹在自己身上,朝她身边一躺,假装熟睡。

  不一会儿,他觉得这个举动实在太轻浮。

  怎么能跟姜宁睡在同一张床上?她醒来会不会生气?

  要不要假装掉到地上?

  他完全忘了是姜宁主动睡的他的床。

  没一会儿,身边的动静越来越大,顾云舒闭上眼,全身僵硬,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

  姜宁挠挠脸起身,发现顾云舒不知什么时候移到了床边,两人之间最起码隔着三个人的距离。

  什么时候?她迷茫地飘到床的另一侧,伸手去推他,试图把他推到床中间。

  她的力气很小,也没指望推动他。不料顾云舒就像是装了一个发射器,“扑通”从原地直接起飞,落到了床中央。

  姜宁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两只手,她的力气居然变得如此大?

  咦,顾云舒眼睛上的绷带怎么没了?不仅绷带没了,身上还裹得严严实实。

  他自己动的吗?

  姜宁跪坐在床上,想了想,帮他把被子掀开,坐在一旁直勾勾地盯着他。

  她不断拉进和他的距离,最后一张脸几乎怼在他脸上。

  顾云舒平静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缝。

  她“呼”地朝他眼睛吹气,他浓密的睫毛扇了扇,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醒着?

  为什么要装睡?

  上回自己太矫情,以至于错过质问他的机会,今天可不会了。

  她敲敲他的肩膀,喊他:“醒醒,我是姜宁。我知道你在装睡。”

  顾云舒岿然不动。

  姜宁趴在他耳边吹气,故意用一种阴冷可怖的颤音,一抖一抖地说:“顾……云……舒,醒——醒,我来、我来……索……命……了。”

  他睁开漆黑眼睛,与她对视。

  姜宁手撑在他胳膊上,托着下巴左看右看,突然凑近他,用气音说:“你能看见我,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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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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