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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沈轻，快到你了，你去干嘛？”
“……”
前奏
“怎么这么早就走？”
“家里门禁早。”
两人拐了弯走下楼梯，左右两旁都有端着菜的服务员，左于航下意识地伸手护在她身边，倒是没有过多的肢体接触，只轻声细语：“当心些。”
楼梯不长，随后两人无声地穿过大堂，走到门口站着。
夏夜，深蓝的天空没有一片浮云，繁星点缀夜空。
不过此时的许愿却是无心观赏。
一是身边的人扰乱了心，二是大门口暖风阵阵吹过的同时还带来了不少蚊子。
左于航感受了会儿暖风，眉眼微弯：“你不是说，考完了有话和我说吗？”
“我……”许愿看着身边高出自己一个头还要多的男孩，有些话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她在高考前一个礼拜，为了不再让那小心思困扰自己，冲动之下就发了短信给左于航，说是考完之后把话说清楚了。
然而冲动是魔鬼，许愿现在是悔不当初。
毕竟表白这种事，真的很容易让人退缩……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问你考哪个学校？”她故作淡定，嘴角扬着笑，僵硬地转换话题。
“恩？”左于航显然是不信，低头看着身高只到自己肩膀的女孩，忽然有冲动想伸手捏捏她的脸颊，不过还是制止住了。
别开眼，他笑道：“我成绩也就和三模差不多吧，好呢好不了，差也应该差不到哪儿去。”
“噗嗤——”许愿笑出了声，“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我这叫有自知之明。”说完还点了点头。
气氛又是安静下来，来来去去汽车的喇叭声和夏日蝉叫此起彼伏。
身边青葱少年伫立，淡淡的薄荷香萦绕笔尖。短短几分钟，却是像过了一个世纪般。
“许愿。”左于航侧身凝视着女孩的侧颜，微笑道：“现在谈恋爱，不算早恋了吧？”
左于航知道，许愿虽然在班上时常和他们胡闹，有时候还会在老师面前替他们打掩护什么的，但她好像很抵触早恋。
沉浸在静谧氛围中的许愿一下子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呆呆地问道：“啊？”
少年垂在两侧的手握成了拳，“要不要考虑……”
“嘟——”
不远处忽然响起的汽车喇叭声刚好盖过了左于航接下来的话。
许愿似是忽然明白左于航要说什么，脸颊泛了红晕，抿唇道：“你说什么？”
“小愿。”
刚刚打断左于航话的那辆越野车开近，忽然停在两人面前，按下车窗竟是熟人。
许愿没想到，妈妈说让朋友顺路来接自己，原来是于世。
“于哥。”许愿惊讶过后，礼貌地笑道，又看到后座的人，笑容更加真情实意，“干妈！”
于妈妈正在打电话，淡淡地向许愿点点头。
“我和妈恰巧在这附近，就顺便来接你一趟。”于世的视线只在左于航身上停了两秒，随后又是看向许愿，“同学吗？”
“恩，其他人都还在楼上，他送我下来。”许愿点点头，抬手将鬓间的碎发理到耳后，随后看向身边人，“那我先走了，有事联系。”
“嗯好。”左于航不得不把没说完的话吞回肚子里，还要笑着看她离开。
汽车越行越远，渐渐成了一个黑点消失。
还站在原地的左于航微眯眼眸，晦暗不明。
而静静伫立在酒店大门口的他也没发现，身后有着两道视线，注视了他们很久。
那厢酒店外暧昧的分别，这边却是上演着两个“心怀鬼胎”的旁观者的对戏。
“小凝！”沈轻隐藏在暗处，直到许愿上车离开才转身打算回去。
结果却是撞见卫凝同样用着意味不明的目光看着门口，“你怎么在这？”
“我在这不是很正常嘛？”是啊，学校的谢师宴都在这个地方举办，不过是包厢不同罢了。
卫凝今天花了淡淡的妆容，身上环绕着一股好闻的香水味，只是她那正常不过的微笑却让沈轻皱眉。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沈轻面容颇有些严肃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你怎么没去和李霆一起玩？”
李霆，卫凝的现男友。
无论是成绩还是外表，李霆都不及左于航，只不过性格方面，他更风趣幽默，身体素质也更强一些。
卫凝似是听不见他说了什么似的，缓步走近，迎上他的眸光，“沈轻哥哥，你是不是也喜欢她啊？”
闻音，沈轻身躯一震，“沈轻哥哥”，自从上初中以来，卫凝再未喊过这个称呼。
小时候，沈家父母搭理公司忙碌不停，偌大的别墅通常只有沈轻一人，他便常常跑出去到旁边的花园找人玩。但小朋友们对忽然加入的沈轻有敌意，那时只有天真烂漫的卫凝陪着他。后来沈轻被带去邻市上了小学，但六年后却又在初中遇见，后来还考上了同一所高中。
沈轻看着眼前已经亭亭玉立的女孩，那双眼睛还是和幼时般一样明亮。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也没再说什么，淡淡一笑：“回去吧。”
率先转身上楼的沈轻自然没有看到，那笑容温和的女孩双拳紧握，眸色不明。
你也喜欢她，对吧。
为什么你们都被她吸引去了呢？
*
假期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许愿随黎晓去了趟厦门回来后又一起去了趟驾校上了几天课后，就到了八月中旬。
“喂，我到学士路了。”许愿下了出租车后四处张望，刚好电话响起。
半个小时前，陈承忽然发短信给她，内容大致是请她来吃宵夜。
看着时针已经过了10，许愿本是拒绝了的，但随后左于航直接打电话过来，清冷的声音说着有事情想和她说，加之电话那头还有熟悉的起哄声。
犹豫了几秒，许愿最终还是赴宴。
“看后面。”
左于航拿着手机向她扬了扬手，鹅黄的路灯映着他脸上温和的笑意。
听到声音，许愿下意识地转身，长裙被风带起飘动着，绕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怎么了，傻了？”发呆之际，左于航已走近，伸手揉了揉女孩的脑袋，笑容干净又温柔。
*
多年后，我都忘不了那一幕，那是高中三年他给予我的最纯真灿烂的笑容。
我想，那天，或许我就是因为这个笑容而放开心房，那筑起的高墙在那一瞬间崩塌。
补偿
我相信
十八岁的左于航
是喜欢许愿的
*
过了三伏天的夏夜，皓月当空，凉风习习。
迎面的一丝丝凉意拂过脸颊，吹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女孩。
许愿“啊”了一声，问：“你说什么？”
左于航迎上女孩迷离的眼眸，灯光洒在她微微仰起的脸上有一层光晕朦胧。
他心中有一根弦，此时似是被风拨动了。
“上次有些话还没说完，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许愿不好意思地笑道：“是啊，上次走得太急了。”
之前的谢师宴，在酒店门口她被左于航有些暧昧的态度弄得心慌意乱，恰好于世来接她，便借势落荒而逃。
听了她的话，左于航眼角漾着笑容，遂一字一顿，严肃道：“恩，那你得补偿我。”
“啊？”
许愿似是没想到他会顺着话接下去，听到他的话一刹那间呆愣在原地，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问：“那你……要什么补偿？”
左于航仿佛是很满意女孩的回答，稍稍弯腰低头，在她耳畔轻声道：“我什么都不缺，就缺个女朋友。”
蝉鸣声仍在耳边，但许愿却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另一个世界，那里没有其他的声音，只有那“砰砰砰”响个不停的心跳声。
“那……”耳畔的呼吸声扰得心乱，许愿下意识抬眸迎上他的目光，似是在一探真假。
随后她扬唇一笑，眉眼微弯，眸里笑意盈盈，“我只能以身相许了？”
若放在人群中，许愿素颜算不上美女，顶多就是清秀佳人罢了。
但就是这样，笑起来的她，唇角扬起的弧度恰好，眼眸如月牙儿般弯弯。
见了她的笑颜，会让人放下戒心，会让人心里的烦闷顿时消散。
“我是左于航，那请多多指教。”
“我是许愿。”
暖黄色的灯光下，有一对小情侣相拥在一起。旁边时而走过的路人，似是看多了这样的场景，仅是笑着摇头加快步子离开罢了。
对那时的他们来说，这世间最美的好事情。
莫过于我喜欢你时，刚好你也喜欢我。
那一晚的他们，没有再去和陈承他们汇合，走在宽敞寂静的大道上，皎洁的月光洒在身上。
两手牵着，一样的时速迈着相同的步伐，没有过多的言语，相视一笑便心满意足。
这样安宁平静的慢生活，让后来埋头进入喧嚣城市的他们，都很羡慕。
**
时间如同沙漏，一刻不停地流逝。
转眼间，闲暇而又欢心的暑假已从指间悄无声息地溜走。
许愿和左于航刚刚确定下关系才不久，还来不及告诉好友自己脱单了，就面临着分离。
所幸左于航是进了Z大，和许愿的B大都在本市，只不过一个在最东区一个是最北区，来回不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罢了。
得知自己和左于航不用异地恋，理应高兴的许愿心里仍旧没由来心慌。
后来，在沈轻无意间透露的话里，她终于得知自己心中那份不确定是怎么回事。
那天，沈轻忽然打电话过来，祝贺许愿得偿所愿，她便顺道和他说了左于航被Z大录取的事。
他那边似是毫无意外地笑着：“那我们三个倒是都完成了自己的目标。”
“你们三个？”许愿一向心细，抓了字眼儿，她知道“我们三个”指的肯定不是自己、左于航和沈轻那么简单。
“还有……谁啊？”
沈轻似是知道说错了话，支吾了半天，最后长叹了一声告诉她。
“是卫凝。”
原来当初他们三个曾决定好要考哪个大学的，沈轻誓要考进B大，而左于航和卫凝都选了Z大的新闻传播学。
挂电话前，沈轻一个劲地解释着，许愿倒是笑着说自己没有那么小肚鸡肠，不会在意，并大方地祝他们都实现了心愿。
“不在意嘛？”许愿趴在阳台上吹风，盯着漫天星辰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不在意啊？
她昨天刷空间动态才看到李霆是被C省的一所大学录取。
记得高考前夕，卫凝和李霆还在空间秀恩爱，说什么大学不要异地恋。那时，她一直以为卫凝会和他一起去的C省。
却原来，她没有走，留在了本省，还和自己的现男友她的前男友考了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
朝夕相处四年……
许愿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心里隐隐有着一丝慌张。
她看不懂卫凝的意思。
留下来究竟是因为当初他们仨说好的，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卫凝和李霆两人的互动在学校时并不收敛，时常粘在一起，可是如今为什么又留下了呢……
卫凝，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嘛？
许愿皱着眉闭眼沉思，握紧的拳头里指尖嵌入了手心嫩肉，却犹然不知痛觉。
**
时间不容许愿再胡思乱想，九月上旬，开学、军训以及各种社团学生会等事情向她袭来，忙碌得她几乎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有男票的女生。
“许愿。”新室友柯笑笑忽然拍了拍她的床铺，“下午好像有班会？”
许愿正闭目养神，听到她的话立马直起身，所幸都是睡上铺，不会敲着脑袋。
她揉了揉晕乎的脑袋，“好像是一点三十，现在几点？”
“……十五了，我去！”还有十五分钟。
许愿一顿无语后快速下床，整理背包。
她是真的忘了新室友柯笑笑的牵连衰神体质，只要有人和她单独在一起，就会出事。
B大住宿条件还不错，四人一间，有空调有独立卫生间，就是宿舍空间偏小。
室友之一的柯笑笑是个东北妹子，身高一米七身材火辣，完全的女神标配。
然而，她有一个属性——衰神。
还不只自己衰，牵连着朋友一起。
而另外两位室友一个是李栀，传说她出生那个月刚好家门口院子里的栀子花开了，她爸就给她取了李栀。因为她皮肤嫩白，又来自荔枝的产地广东，名字也谐音，于是人送外号“荔枝”。看起来安安静静不争不抢的她其实是个学神，跳级考了大学，今年其实只有十六。
另一个室友，恰巧就是李瑜歆。
没错，小歆歆突破父母压力，瞒着家里没报师范，而是随着自己的兴趣和许愿选了一样的计算机专业。
还记得刚开学见到她时，许愿愣是激动得差点要往墙上撞。
沈轻
“恩好，那你去忙吧，我们下次聊。”
李瑜歆她们三人刚上二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许愿正一脸灿烂地对着手机笑。
“许愿啊～～”
李栀像个小白兔一样不爱讲话，大多数时候沉默，偶尔冒出一两句。
而柯笑笑在寝室虽是风风火火，不过现在在奶茶店一大堆陌生人面前秉持着女神高冷属性，所以也只有李瑜歆上前打趣。
“你怎么笑得一脸春风荡漾呀，和谁打电话呢？”
李栀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下意识地就问：“男朋友？”
“好啊许愿，才开学一个月你就勾搭上谁了啊？”柯笑笑一听有八卦，瞬间破功，一脸奸笑着凑上前，“长得帅不帅？”
“行行行，不是啦！”许愿是怕了她们的八卦之火，忙摆手否认“是和我闺密视频！”
随后又左手撑着头回想刚刚视频里匆匆飘过的几张脸，点头道“不愧是中戏，刚刚入镜那几个，那颜值，没得说啊！”
“噢。”本以为没有八卦可听无聊的人儿瞬间又被“中戏”二字吸引了去，“你闺密神啊，考进了中戏！”
“还是以表演专业全国第二的名次考进的。”李瑜歆是知道内情，不慌不忙地加了劲料。
“许愿，你闺密不会就是那个黎……黎晓吧？”柯笑笑有些难以置信，瞪大眼睛问道，“我去，我喜欢她的颜唉！”
许愿点了点头，随后伸手推了推菜单，认真道：“各位，还是先点些东西吧！”
“唉对，中午随便扒了几口，我现在饿死了！”
“啧啧，您那还叫扒几口？还是咱们的荔枝先点，人家正长身体呢！”
点完单，许愿收了耳机，偏头看向窗外，毫无目的地随意望着。
“诶！”
柯笑笑也瞥了眼外头，下一秒却是抓住李栀的手臂，笑道：“那不是体育系的几人。”
顺势望过去，不过因为没戴眼镜，许愿微眯着眸也只能瞧个大概。
看不出来是帅还是不帅。
不过走近的五个人里头那穿着黑色字母体恤的人，让她觉得有些熟悉。
“我去……那个渣渣竟然也在！”前一秒还一脸灿烂的柯笑笑，面部表情立马变得无比狰狞。
李瑜歆对她的反应奇怪，好奇地挑眉问：“刚刚还帅哥呢，人怎么你了？”
“上次不是开完会去吃饭嘛，我和他撞到了，结果那人……哎呦呵那臭脾气。”柯笑笑愤愤道，“最悲催的是后来，遇到他以后我就连续倒霉了好几天你知道嘛！”
“点个外卖饭还是半生不熟。”
“……”
许愿觉得，那是她这辈子做过最搞笑的事。
她竟然在和一个自带衰神体质的人谈论她的衰事。
“点个外卖饭是半生不熟。”
“那家店的评分一向都低，是你自己不信邪硬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