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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木屋欢迎你,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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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茶在这住久了,也知道这里是美国的一个偏远小镇,叫拉图。
在他们山的后头,有一座座房子,那里的马路和房子组成了她整个童年的回忆。
爷爷待她极好,教她说话,教她生活中的常识,教她用刀叉吃饭,给她买漂亮的裙子。
闲暇时还会带她去小镇上采购日用品。她跟着爷爷东张西望,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她都没看够小镇的风情。于是她总是一个人溜下山,去小镇里玩。
她喜欢这个小镇,每个人都露着淳朴的笑容,对她和谐,不似她在以前的住的地方,每个人的笑尖锐刺眼,一点不都不好看。
她最喜欢趴在珍妮老师的窗台,听她教别人弹钢琴的样子。
她的手指在黑白的琴键上跳跃着,像她永远也抓不到的蝴蝶。
琴声婉转动听,好似爷爷酿的淳朴浓厚的酒香,是她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茶茶听够了琴声,带着用野果换来的发卡,回到山上。
爷爷正在给山茶浇水呢!
嗯……爷爷最喜欢的就是山茶花了,并告诉她,山茶花是这里唯一一朵在寒冷的冬天盛开的花朵,让以后她也要像山茶花一样顽强。
“爷爷!”茶茶咧嘴笑着朝他跑去,她头上带着小小的粉色发卡,歪歪扭扭的夹在卷发上,脸上也不知道哪里沾来的灰。
爷爷接住她将她抱起来,宠溺的开口:“茶茶又去哪里胡闹了?”
“茶茶没有胡闹,茶茶又去听珍妮老师的钢琴了,珍妮老师还给了我一颗好吃的糖。”
爷爷笑了笑,折下几枝还沾着露珠的白山茶,“陪爷爷去把花卖了,顺便给珍妮老师送一朵。”
“好!”他们会偶尔去附近比较大的城镇将花卖了,那些漂亮的公爵小姐总是喜欢卖一把白山茶回去插在花瓶里。
就不算不插在花瓶里,拿在手上也是极其高雅的。
茶茶提着一篮山茶兴冲冲的奔下山去,还不停的回头招呼爷爷,“爷爷快点!”
“茶茶当心脚下!”爷爷在后面焦急的喊着。
“嗯?”茶茶还没反应过来,脚下就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狠狠地摔了一跤,却一点也不疼。茶茶低头看着软软的“地板”,发现她摔在了一个人身上。
是个男孩子,九、十岁的样子。
一身黑衬衫,特别精致好看,衣袖的袖扣在眼光下闪着光。
真好看。
衣服漂亮,哥哥也漂亮。
茶茶正要起身,发现手上沾了血,惊恐的叫来爷爷,“爷爷!好多血呀!”
茶茶连忙起身察看他,发现他身上有许多伤口,吓得六神无主。
爷爷过来大致看了眼,神色开始凝重了起来,“茶茶,快,我们将他扶回去!”
这天,善良的爷爷救了漂亮的哥哥,而这个哥哥,也成了她此后几十年的信仰。
男孩醒来的那一刻,看到茶茶趴在他床边好奇的盯着他衣服上的袖扣看。
男孩警惕的看了眼茶茶,眼底淡漠凉如水,茶茶发现他醒过来,开心的拍手,“爷爷爷爷他醒了!他醒了!”
爷爷从外头拿着医药箱进来,慈善的帮他检查伤口,处理完一切后,合上医药箱,“孩子,你没事了。”
男孩盯着爷爷看了许久,才蠕动了下龟裂的唇,轻轻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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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茶捧着脸盯着他看,“哥哥,你的眼睛真好看,像两个宝石一样。”
爷爷闻言也看向他的瞳眸,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双异瞳眼!一只黄色,一只蓝色,漂亮极了。
茶茶没有见过,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哥哥你真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也好看。”衣服上的袖扣也好看。
男孩冷淡的别开眼,耳根子却悄然的爬上一抹红。
男孩留下养伤,茶茶从未见过那样漂亮的男孩子,每天都拿着一束山茶去找他。
男孩坐在木屋门口晒着太阳,茶茶拿着一束白山茶递给他。
爷爷种了许多品种的山茶,她挑来拣去,发现只有素雅的白山茶最适合他。
“以后不要给我送花了。”
男孩接过花,看着上面在阳光底下闪着光的露珠。
“爷爷说了,漂亮的花要配漂亮的人。”
“可是你摘了它,它会枯萎的。”
茶茶盯着他手中的山茶,有些懊恼。
“倒不如把它做成干花吧。”
“干花?”许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汇,好奇心都给勾起来了。
男孩轻轻“嗯”了声,“过程有些麻烦,等我做好再给你。”
“谢谢哥哥。”
男孩将花小心收好,从口袋拿出一颗包装精美的糖果,递给她,“礼尚往来。”
茶茶笑着接过糖,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小镇,能吃到糖果的并不多,更何况还是这样精致的糖。
“你是第一个送我糖果的男孩子。”
以前只有珍妮老师会给她送糖,在这里想吃到一颗糖真是困难。
小镇并不盛产糖,想吃都得走好远去更大的城镇买。
男孩笑了笑,起身拿着花进屋了,茶茶拆糖的动作一顿,也连忙跟着起身,在他身后大喊:“我叫茶茶,你叫什么?”
“煦。”他没有回头,柔和的阳光从他头顶洒下来,无限温柔,“我的名字,叫做煦。”
“煦?”茶茶第一次听见这么奇怪的名字。
“煦,是太阳的意思。”迎着阳光,他解释道。
说完,煦便进屋了,身后的茶茶还在低头呢喃着他的名字。
“煦,煦……是太阳。”
煦的伤愈合的很快,已经开始结痂了。
“煦!”茶茶兴高采烈的拉着他,往小镇里跑。
煦性格淡,不爱说话,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只有茶茶一个人叽叽喳喳的说话,而煦总是微微侧头听着她说话。
茶茶带着他在小镇里跑,“煦,小镇里虽然没有甜甜的糖果,但是有河道,河里有许多小鱼,没有什么比它们更有趣的了!”
茶茶带着煦来到石头砌成的河道,河道的两边长着长长的芦苇和漂亮的野花。
茶茶摘了两根芦苇,手臂用力的挥动着,絮絮簌簌的有纤毛掉落下来,像雪一样。
金黄的纤毛洋洋洒洒的飘落,两人的头发上、衣服上,都沾上了,茶茶昂起头冲着他笑着,“煦,我们好像在金黄色的雪地里呀!”
煦看着她的笑靥如花,淡漠的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
茶茶将芦苇递给煦,摇动手中的芦苇,“我要给煦下一场金黄色的雪!”
茶茶举着芦苇在煦的头上摇晃,金黄色的纤毛不断落下,煦笑着,没有躲开,任她在他头上不断留下更多的纤毛。
煦拿着手中的芦苇,在她头顶轻轻的挥动,一场金黄色的雪从她头顶飘落,短短的纤毛飘落在她的头上,肩上,长长的睫毛上也挂着短纤毛。
“礼尚往来。”
两人都笑开了。
带着河道的潮湿,波光的流动,鱼儿的活泼,夕阳的温柔,为你下一场金黄色的雪。
这就是童年,最大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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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散去无数燥意,独留一身橙黄的暖光,将温柔撒向大地。
温柔的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坐在河道上,两条细白的小腿在波光粼粼的的河面上晃呀晃呀,好不快活。
夕阳的温柔将河水照的波光粼粼,河面上像是有无数颗钻石在细闪着,偶尔鱼儿舞动着身姿跃出河面,留下一道漂亮的水弧。
茶茶晃荡着小腿,歪头哼着不着调的曲儿,黑色的卷发上那个发卡依旧戴着歪歪扭扭。
煦轻笑了下,“笨蛋。”
说着倾身去将那个戴的歪歪扭扭的粉色的发卡取下,重新在她耳边夹好。
轻轻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卷发,“真好看。”
茶茶扭头,“嗯?”了声。
“你的卷发,真好看。”煦又重复了一遍。
“你是第一个夸我卷□□亮的人。”
羊毛卷在这个时代里并不流行,毛茸茸的,会显得头发很杂乱。
“我相信我不会是最后一个。”这样的美丽,迟早会有人发现。
茶茶盯着他漂亮的异瞳,笑了起来。
煦扭头,看向河边随风摆动的芦苇,“茶茶,你以后想做什么?”
茶茶在歪着小脑袋认真的想了想,“我喜欢音乐。我平常会去小镇上偷偷趴在珍妮老师的窗口上看她教那些有钱的小孩们学习音乐。”
“想当歌星?”
“我不清楚。”茶茶摇头,“但我知道,我听到音乐的时候,我全身的血液都是会沸腾,那是我对音乐才有的态度。”
“那就去做你想做的事。”他鼓励她。
茶茶又摇起了头,“不行,我没有足够的钱和能力去学那些,爷爷没有能力供我去学习。”
煦扭头坚定而认真的看着,像是在做什么重大的承诺一样,“只要你想,这个愿望,我能帮你做到。前提是你得要等我,等我来找你,我会帮你实现一切你所想要实现的愿望。”
茶茶讷讷的盯着煦坚定的神情,“煦要走了吗?煦可不可以留下来?茶茶不想煦离开。”
煦盯着茶茶白嫩的脸庞,眼中深沉又凝重,“茶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这个世界上无奈的事情太多了,有个词语叫做身不由己。”
茶茶昂头盯着煦,“那煦的使命是什么?”
煦抬手将茶茶刘海上的纤毛拿下来,“实现你所有的愿望。”
茶茶楞楞的盯着煦,“可是我的愿望就是让煦留下来啊。”
“不茶茶,女孩子的眼睛应该装下更多的东西,绝非是这些。”煦眸中认真又深沉,“茶茶,向前跑吧,冲着更大的理想前进,你应该拥有更广阔的东西。只有心中时时装有理想和征途,你才有更多可能的未来。所以茶茶,不要停呀,要往前走。”
茶茶眼底含着泪,“煦,你是要走了吗?”
煦点头,“茶茶,我和你不一样,我有很多的身不由己,我的肩上有很大的使命,所有人都在盯着我。那里是地狱,我也要爬回去。”
茶茶小嘴委屈的崛起,眼泪就掉了下来。
“茶茶……”煦抬起手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你要相信我,我会带着你心中的理想和征途回来找你,你也要答应我,我们一起努力,好吗?”
茶茶含着泪花点了点头,“煦,你一定要回来找我啊……我会,一直、一直等你的!不管多久。”
“好,我一定会来找你。”煦垂下了眸,看向白皙指尖上残留着她的泪,其实他没告诉她的是,他怕他再多留一会儿,会连累他们。
毕竟,有太多的人想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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煦的伤口愈合的极快,只三天身上结的痂便全部脱落。
煦走的那天,茶茶哭的厉害。
煦轻柔的为她擦掉眼泪,将做好的干花递给她,“茶茶,等我回来。”
茶茶接过做好的干花,哭得更猛了,煦无奈的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将糖纸剥开,递到她嘴边,“茶茶要记住我说的话,我们一起努力,我会回来找你的。”
煦将口袋剩下的糖放她掌心,从怀里掏出一本精致的日记本,将她手中的干花夹到本子里,“想我了,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就写在这,等我回来,我要看到里面都是满的。”
茶茶恍然的接过日记本,煦又开口:“好好学写字,要好好的写。”
“煦……”茶茶吸了吸鼻子,将日记本珍爱的往怀里搂了搂,用行动回答他的话。
煦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头顶,转身下山。
煦穿着那身漂亮的黑衬衫,身长玉立,茶茶忍不住追了上去,煦比她年纪大,也比他高出一个头,走在前面,茶茶一路追到了山下。
煦无奈的冲她笑了笑,轻叹了口气,转身低头看到她红红的眼睛,又认输了。
煦低头将衣袖上那枚精致的袖扣摘下,放到她掌心,无奈又好笑的开口:“回去吧,不许再跟了。”
茶茶手中捏着那枚漂亮的袖扣,“茶茶看着煦走。”
煦似是无可奈何般,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眼茶茶,随后转身快步离开。
那日的太阳特别大,也特别刺眼,毒辣的太阳照在头顶,似是要将皮肤活生生晒掉一层。
茶茶以前很讨厌太阳,因为太阳很热,会将河道的路晒得滚烫,穿着鞋的脚底都能被灼伤。
可是她可以为了煦喜欢太阳。
煦真像夕阳散去燥热的那抹太阳啊,没有太过炽热,也没有毒辣的温度,独留一身温柔于人间。
‘煦,我可以做那个追逐太阳的夸父,但也请你一定要等等我。不要让我喝干了河水,疲惫而死了还追不上你。能与太阳争执天空的是月亮,等我做了月亮,一定不跟你抢星空。我要和你,并肩拥有整片星空,让所有星星来为我们祝贺。’
当茶茶在日记写下这段话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后了,爷爷剪掉了绵羊身上的毛卖给城镇的衣服铺子,换了不少钱,供她在小镇的学堂里学习。
她最喜欢珍妮老师的钢琴课,钢琴啊,多么美妙的声音,像无数缠绵的呢喃,婉转的情话一样,风风韵韵。
茶茶总会在夕阳的时候想起那个如太阳一般的男孩,她有好好听话,她在努力,和太阳肩并肩,
她一点也不孤独!因为她知道,煦就在太阳的另一端,和她一同努力着。
而在离小镇不远的城镇中,一对夫妻焦急的打听着下落。
“我的姝儿,我的姝儿会在哪里?”女人痛苦自责的神情让人心疼,“我的姝儿还那么小……”
男人将她搂进怀里,“会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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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让你们找到她的。”
“我不可能让你们有机会团聚的。”
“只有死人才不会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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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煦,拉图下雪了,白茫茫的,像绵羊身上的毛。好冷哦,山上的路都结冰了,很滑,不好走,最近去学堂都迟到了,威廉老师很生气。唯一开心的是山茶在这个季节开得最漂亮。所有的花苞都绽放了,我依然觉得白色的山茶适合你。’
茶茶写完最后一句话,将日记本合上。抬头发现爷爷在用着山茶给她编了一顶漂亮的花环。
“喜欢吗?”
茶茶开心的接过,“喜欢!”
茶茶低头看着手中漂亮的花环,似是想起什么,眸中的光黯淡下来,“爷爷以后不要给我编花环了。”
“为什么?”
“因为这样,花会枯萎的。”茶茶将花环小心翼翼收好,对上爷爷那双浑浊的双眼,“山茶这么漂亮,我不希望因为我的一己之私就让它死掉,它应该和鸟儿一样在枝头绽放。”
“好。”爷爷帮她将花环戴上,“这是最后一次。”
茶茶点头,“最后一次。”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学堂。”
茶茶点头,抱了一下爷爷后,珍爱的搂着日记本去床上,将日记本放在枕头底下,沉沉睡去。
枕头底下藏着的,是她的太阳和征途啊。
茶茶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和煦牵着手在河道里奔跑着,手中拿着长长的芦苇,所到之处,皆留下金黄色的纤毛。
像雪一样。
茶茶突然摔了一跤,和煦松开了手,她爬起来,要去拉煦的手,发现煦在不断后退,茶茶慌张极了。
“煦!不要走!”
茶茶着急的追上去,发现脚下竟生出一串火苗来,将两人阻隔住了,她过不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煦离她越来越远。
“煦!不要离开我!”
突然火苗从四处窜上来,将她牢牢包围,火苗越烧越大,最后要将她侵蚀。
茶茶尖叫着从梦中吓得醒过来,大口大口的呼吸。浑身的冷汗让她身后发烫……发烫?
茶茶坐起身来,发现周围不知何时竟着起火来了,呛鼻的烟味让茶茶咳嗽起来。
“爷爷!”茶茶猛的抬头,下意识的从枕下拿出本日记本和那枚袖扣,捂着口鼻下床去找爷爷,将爷爷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