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白切黑布衣皇帝的打脸日常(十)182

  有太多人想要殷云舟死去,蠢蠢欲动想用他暴亡的这一口黑锅颠覆李家还未稳固的江山,如果婚礼不成,不管是什么理由,李稷和殷云舟都会立刻变成众矢之的,到时候会牵累出多少乱子,乔安想都不敢想。

  不管是她还是殷云舟,都不能因为她们的私心,因为爱或不爱、想娶或者不想嫁的那么点破事儿,搞得全天下人仰马翻。

  而她也不是言情剧女主角,婚礼上逃婚是浪漫,她和谁浪漫去?梦里的人存不存在还不一定呢,什么时候能不能找到也不一定呢,况且就算存在、就算能找到,要是分裂出的那三个都冒出来,她到底和谁牵手一起逃婚啊……

  乔安渐渐神游天外。

  殷云舟看着亭亭站在面前的少女,目光划过惊艳。

  凤冠霞帔,玉坠红妆,她盈盈地站在那里,想一只展翅的凤凰。

  那是他的蛮蛮。

  那即将是他的妻。

  殷云舟慢慢走过去,轻轻牵住她的手。

  乔安被手中温热的触感弄得回神,抬起头,对上他柔和的目光。

  他轻笑着:“蛮蛮,你今日真美。”

  乔安心里突然就很不好受。

  从一开始,就是他喜欢她,比她的喜欢多了太多。

  乔安很愧疚,看着周围没人,忍不住小声说:“表哥,其实我——”

  “蛮蛮。。”

  殷云舟第一次打断她,拉开她的手,把红绸的一端放在她手心。

  他在她微微愕然的目光中,温温地一笑:“蛮蛮,我知道我们这一场婚事有种种目的,但是今日我们大婚,至少今天,让我单纯地高兴一会儿,好吗?”

  乔安哑然。

  她其实觉得这样不太好。

  她是个不太爱给人不切实际的希望的人,干什么都想实事求是的,说得明明白白的。

  虽然一开始就说好,这一场婚事更多是为了大家的利益,成婚对她来说也只是个仪式,但是她觉得,对于殷云舟恐怕不是的。

  成婚势在必行,但是她不想让他有太多的希望,因为不想看见他最后的失望。

  但是她没有办法拒绝这样的殷云舟。

  所以她看着殷云舟期待的眼睛,缓缓点了点头:“好。”

  至少今天,为了所有人,她会认认真真地完成这场婚礼。

  殷云舟笑起来:“走吧。”

  殷云舟看着乔安握住红绸,与自己并肩而行,所有的宾客站在周围,朝着他们微笑,夸赞着“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殷云舟微微垂眼,唇角一点点弯起。

  他喜欢听这样的话。

  从一开始乔安就与他说清了嫁给他的目的,他也看得出她这些日子的神思不属和日渐生疏改变的态度。

  他甚至知道刚才她想说什么话。

  但是他不想听,至少今天,他不想听。

  便是她心有所属又如何。

  至少,现在,在所有人眼中,在先祖先辈的见证下,她即将成为他的妻。

  殷云舟笑了笑,与她并肩,在无数宾客瞩目的目光中,迎着黄昏的余晖,走入喜堂。

  “新人就位——”

  乔安和殷云舟站定,旁边的唱福人扬声:“一拜天地——”

  乔安殷云舟朝向摆满了香烛的天地桌俯拜。

  “二拜高堂——”

  乔安转过去,透过红盖头,看见罗老太高坐在上首,动容又欣慰地看着她,双目含泪,连连点头。

  乔安认认真真地俯身,行礼。

  罗老太红了眼眶。

  乔安的眼睛也红了,俯下身,一时没有回神。

  殷云舟轻轻一扯红绸,她才反应过来,站起来,眼泪隔着盖头坠下来,浸湿了一小片衣角。

  唱福人中气十足:“夫妻对拜——”

  乔安慢慢转过身,与对面的殷云舟面对而立。

  乔安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缓缓弯下腰——

  “且慢!”

  沉稳的中年男声突然响起,喜堂大门大敞,两列禁卫簇拥着一个中年文士跨进门槛。

  乔安还没有拜下去,就扭头看去,愕然:“葛先生?”

  殷云舟缓缓直起腰,看见葛文山,抿了抿唇,拱手,却浅笑:“葛先生来参加某与公主的婚典,某万分荣幸。”

  葛文山似笑非笑看着面前温文尔雅的青年。

  这便是让陛下不得不拱手让出公主的驸马。

  一句“婚典”,便证明他并非全然无害。

  “葛先生?”

  罗老太也站起来,葛文山收敛了心思,躬身恭敬说:“禀太后,陛下记得今日公主大婚,特命我回京送来礼物,恭贺公主驸马大婚。”

  众人顿时喜笑颜开,交口感慨陛下宠爱公主,一众殷家宗亲宾客也面露欣慰。

  陛下远在江南亲征,都特别吩咐送来公主的礼物,这是看重公主,更是看重殷家,是毋庸置疑的宽厚仁善之举。

  葛文山一挥手,流水般的礼物被抬进院子里,在宾客们低低的惊呼议论声中,葛文山笑着看了乔安和殷云舟一眼,对罗老太说:“太后,还有一份大礼,陛下命我亲自呈给公主与驸马看——只能给公主与驸马看。”

  罗老太顿时笑起来:“什么稀奇的东西,只舍得给他们看。”

  葛文山淡笑不语,罗老太也没想太多,毕竟葛文山这样的态度,已然表示了李稷对乔安大婚的支持,更表示前线战局顺利,这是双喜临门。

  认为儿子终于能对安丫儿放下心思,罗老太很欣慰,对乔安说:“既然是你兄长的意思,就去吧,等回来再接着拜堂也是一样的。”

  乔安和殷云舟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乔安心里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一走进侧堂,葛文山沉声对乔安说:“公主殿下,陛下心口中箭,身负重伤濒死,方先生一人之力不足,臣斗胆,请您立刻启程为陛下医治。”

  殷云舟步子一顿,微微垂眼。

  乔安脑中轰然一响,瞬间头晕目眩。

  心口中箭?重伤濒死?

  “好我这就——”

  乔安下意识要答应,瞥见旁边的殷云舟,猛地惊醒,赶紧说:“等我们马上拜完堂,离开宾客的视线,寻个机会我脱身就走。”

  “表哥我……”

  乔安歉然地看向殷云舟,殷云舟却笑起来:“没事,这已经很好了。”

  能拜完堂,就很好了。

  但是葛文山却不这么想。

  “何必再耽误时间。”

  葛文山拍了拍手,从后堂屏风后突然走出一个凤冠霞帔的女子,与乔安身形相似,一模一样的打扮,遮着红盖头,几乎辨不出真假:“臣已经准备好一切,请公主放心启程。”

  乔安神色一凛:“你这是什么意思?”

  葛文山看着她,突然说:“公主殿下,陛下昏迷之前,重伤濒死,唯一念念不忘,只想着能见您一面。”

  乔安心里一抽。

  “陛下情深,臣实不忍,陛下有您相伴左右,才会更有求生之念。”

  葛文山态度恭顺,语气却强硬:“公主殿下,请恕臣无状,但是今天这婚事,您怕是成不得了。”

  乔安恨不得飞过去救李稷,但是她不喜欢被强迫。

  她拜完堂用不了几分钟,却是给殷云舟一个交代,而葛文山的意思,却分明是连这个交代都不愿给殷云舟。

  乔安神色一冷:“如果我今天非要成婚呢?你又待如何?”

  “臣自不敢将公主如何。”

  葛文山说:“但是公主,为保陛下太平、为国体稳固,但凡有一线希望,臣必将不择手段,若是您执意成婚,那驸马恐怕……”

  他话音未落,禁军们已经齐齐拔剑,将殷云舟围了起来。

  乔安简直快被气笑了:“你——”

  “蛮蛮。”

  殷云舟突然开口:“你去吧。”

  乔安猛地看向他,眼神燃烧着火一样的愤怒:“表哥!我不能让你这么委屈!”

  “表哥不委屈。”

  殷云舟拨开禁卫的剑锋,走过去,定定凝视她半响,突然抱住她。

  葛文山脸色一沉。

  乔安突然被抱住,呆了一呆:“表哥……”

  “表哥其实没有你想得那么好。”

  殷云舟轻轻苦笑了一下,低低说:“我们早早说好,这婚事不纯,所以若是我们之中谁心有所属,对方当要祝福成全,然而我明知你魂不守舍,知你心有所属,嘴上虽是劝你随心快乐,自己却不舍得放手,只把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你肩上,用道义压着你,暗迫你不好轻易悔婚…”

  殷云舟闭了闭眼:“…我明知你对我无意、更不是真心情愿嫁给我,也只做不知,故作欢喜情深,让你愈发愧疚不忍,仗着你的善良和歉疚娶到你,又想得寸进尺,盼着你将来能回心转意,甚至……即便是你永远不喜欢我,我也想你能在我身边一辈子,能谋得这一世夫妻举案齐眉。”

  乔安鼻尖一酸,用力摇头:“不是的,表哥,你很好,是我的错…”

  “表哥不好,表哥也有私欲,表哥也有谋算,表哥也会不知足,也会贪心,也想要更多……”

  殷云舟轻轻叹一口气,说不上是不是自嘲:“李稷重伤,婚事不成,这便是天意,老天终究不舍你这样委屈地嫁给我,是老天惩罚我贪婪卑劣,要放你自由。”

  乔安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她泣声:“表哥,你别说了。”

  “表哥就要坦白地告诉你,要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殷云舟温柔地用指腹蹭掉她眼角的泪水:“蛮蛮,表哥不舍得,表哥不舍得再让你左右彷徨为难,不舍得让你这样好的姑娘受尽委屈,你去吧,去救他,然后去找你喜欢的人,别为表哥愧疚委屈,表哥不需要,表哥不值得,明白吗?”

  乔安只是哭,她用力摇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殷云舟却轻轻推了一下她的后背,轻柔地把她推开,然后握住红绸,径自牵着那个与她一模一样嫁衣打扮的宫女往外走。

  乔安被推得踉跄两步,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悸痛万分,哭着喊他:“表哥!”

  殷云舟停下步子。

  他背对着所有人,没有人看见他脸上的神色。

  半响,他微微侧过脸,水一样温柔又爱意的目光看着她。

  “蛮蛮。”

  他低低地、近乎释然地叹息:“那一晚上元节放河灯,表哥许下的愿望,便是希望你快乐。”

  所以,他的蛮蛮,一定要无忧无虑、幸福快乐啊。

  殷云舟对她浅浅一笑,转过头去,毫不犹豫地走进喜堂。

  “夫妻对拜——”

  乔安闭上眼,泪如雨下。

  …………

  方愈正在针灸穴位,突然旁边的烛火一暗。

  方愈皱眉,一抬头不耐:“不是说我针灸时不要有人进——”

  他的声音戛然。

  纤细的人影缓缓拉下兜帽,露出一张明月般皎白绝美的面容。

  方愈震惊得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说来话长。”

  乔安抹了把脸,目光移到榻上安静沉睡的帝王脸上,声音轻轻:“大哥怎么样了?”

  “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偶尔还能睁睁眼。”

  方愈很是唏嘘:“你不知道他被抬回来时有多危险,那真是几次从鬼门关旁硬拉回来……你来就太好了,你的药配得更准,有你帮忙,他约莫能更快醒过来。”

  乔安点点头。

  两人一时无话。

  方愈不知道,李稷的伤势被严格封锁消息,本该在京城大婚的乔安怎么悄无声息就出现在这里。

  “……对了,你还没吃东西吧。”

  正好今天的疗程也结束了,方愈决定先出去打听一下消息,他把银针一根根拔下来,边收拾边对她说:“我给你拿点东西来,你在这儿陪一会儿,有情况就叫我。”

  乔安又点点头,帮着方愈一起收拾,看着方愈急匆匆地离开,她慢慢在床边坐下,侧过脸,看着李稷。

  他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也消瘦了很多,脸上的肉都瘦没了,雪一样苍白的肌肤紧紧贴着骨骼,愈加的凌厉中,却是掩不住的虚弱。

  像一只重伤濒死、却仍强撑着高高昂首的狮王。

  乔安看着他这个样子,曾经所有有过的埋怨和怒气,突然都没了。

  乔安抿了抿唇,把被子给他拉上来盖好,又轻轻掖了掖被角。

  她看见他干涩的嘴唇,又拿起旁边还温热的水,用细棉棍沾了一点,在他嘴唇上碰了碰。

  他薄薄的唇被一点点润泽,显出淡淡的没什么血色的浅粉。

  乔安没有注意到,他的手指动了一动。

  乔安给他擦了点水,发现棉棒已经被浸坏了,就又去拿了一根新的回来,转过头来,正想继续给他喂水,就对上一双漆黑柔和的眼睛。

  他静静地看着她,眼睛里还有一些久睡之后的温润水汽,柔软得近乎无害。

  他低低地、像是还在做梦一样温柔又爱昵地呓语:“乖宝儿……”

  乔安手中的水杯“嘭”地坠在地上。

  第115章 白切黑布衣皇帝的打脸日常(三十)

  乔安盯着地上被摔碎的水杯, 满脑子只有刚才李稷脱口而出的那个称呼。

  娘叫她安丫儿,表哥叫她蛮蛮,方愈喜欢叫她妹子,李稷一直叫她安妹……

  她只听过一个人叫她“乖宝儿”

  只有在梦里, 那个总是笑眯眯、脸皮又厚又满肚子坏水的年轻帝王, 才会在把她惹生气或者又想出什么歪点子的时候, 甜言蜜语地凑过来抱着她喊“心肝儿”“乖宝儿”。

  所以, 这种熟悉的、温柔到腻歪的语气……

  乔安忍不住想, 我他喵的是不是幻听了?因为每天晚上被骚扰的次数太多了,连幻听都是心肝宝贝的形状, 这一听就给听岔劈了?

  水杯碎裂的声音,让刚刚醒来还昏昏沉沉的李稷瞬间清醒。

  他的眼神骤然锋利,锐利的目光冷冷投去, 当看见若有所思盯着他的乔安的时候, 猛的一滞, 才愕然发现不是他的幻觉。

  她真的在这儿, 在他身旁。

  “乖……”

  李稷反应过来,立刻改口:“安妹。”

  乔安看了看他, 半响,淡淡嗯了一声。

  她眉目美丽依旧, 只是因为车马劳顿, 微微清瘦了些许, 神色淡淡,竟显得格外的沉静稳重。

  李稷看着她, 难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她。

  他之前还想着,自己怕是过不了这一关,大概唯有被扶灵回京, 天人相隔才能见她最后一面。

  谁料一睁眼,她竟然就坐在自己旁边。

  完全出乎意料的惊喜,让李稷脑子一片空白,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乔安看他哑然不出声,就弯下腰去捡水杯的瓷片。

  李稷立刻说:“你不必捡,别刮着手,一会儿我让人收拾。”

  “随手的事。”

  乔安不在意,轻巧地把碎片一一捡起来。

  李稷看她眼皮子都不带自己一眼,只留个全心全意的后脑勺给他,抿了抿唇,嗓音略微嘶哑:“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该在京城……”

  他咬紧了牙关,才闷闷吐出那几个字:“…在京城…大婚吗。”

  “是啊。”

  乔安淡定自若:“大婚没了,有人替我成亲去了。”

  “什么?!”

  李稷胸口骤然生出狂喜,瞬间激荡的情绪充满他的心口,他忍不住咳嗽起来,握拳抵着唇角,强压下喜色,状似正经地边咳边问:“咳……怎会、咳……怎会如此?这、咳,这是怎么回事?”

  “那就得问大哥你忠心耿耿的好臣子,葛先生了。”

  乔安把碎片都捡起来,用手帕包着打算一会儿出去扔了,漫不经心地说:“他说,大哥你重伤,快死了,还念叨着我的名字,他不忍心,看不惯我在京城大婚逍遥快活,就在我的婚典上找人替了我,殷切地把我送过来陪着你一起喝风吃土了。”

  李稷:“……”

  “你看葛先生想得多美啊,我来这儿,又可以给你治病,又可以老妈子似的伺候你刷牙洗漱,还能陪你聊天说话,让你身心舒畅伤口养得快,将来你好了,说不定还能给你暖床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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