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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运气真好。一下子就找到她了。
忍足纱织也看到她了，喊道：“快阻止他们，他们会吵起来的。”
王凌转头告诉柳生比吕士纱织前辈就在那里，然后跑了过去。
这个时候红灯正要换成绿灯，一辆大卡车抓紧这最后的时机，极速冲了过去。
而正跑过斑马线的王凌则很凑巧地在卡车前方。
轮胎与地板摩擦的声音充斥着耳朵，她甚至可以感受到车掀起的热浪。
下一秒，王凌只觉得自己的手臂被一股力量拉扯着，身子后退了几步，卡车险险地与她擦身而过。
“你不要命了。”耳畔传来的声音明显夹杂着怒火，王凌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表情不是很好看的柳生比吕士。
她想起刚刚惊险的画面，心里又是一阵后怕，于是脸色也白了几分。她深呼吸一口气，勉强扯了扯嘴角，“对不起。”
柳生比吕士脸色缓和了一些，松开了放在她手臂上的手，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表情，“下次小心一点。和子过马路都比你小心。”
被一个六岁的小女孩比下去，王凌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但这次事情明显就是她的不对，她很诚恳地再次道歉。毕竟，她知道面前的人也是真的在关心她。
“小清水，你没事吧。”忍足纱织飘了过来，有些不放心地上下扫了她好几眼，然后似乎松了口气的模样，伸手拍了她一下，“你真该丢回幼稚园普及过马路的知识。”
问题是她在拍的时候压根忘记自己处于灵魂状态。
于是王凌再次囧囧有神地看着那双手再次穿过她的头……好吧，至少以后她看鬼片看到再惊险的片段她估计都没什么感觉了。他这样安慰自己
“我真的没事，纱织前辈。”说完这句话，对上柳生比吕士的眼睛（或者说是眼镜），她解释道，“前辈就在这里。”
“好久不见，前辈。”柳生比吕士很有礼貌地鞠躬。
“你转错方向了。前辈在你后面。”
柳生比吕士倒是一脸平静地转移话题，“我们该过去了。”
于是两人一鬼过了马路。
忍足侑士和长谷川胜人仍在进行单方面的眼神厮杀大业。忍足侑士的眼神似乎可以射出万支毒箭，而长谷川胜人低着头。这模样让王凌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小媳妇”这次。
她赶紧摇摇头，甩去这个相当惊悚的画面。
注意到他们两人的到来，忍足侑士收回视线，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中似有光芒闪过，“柳生你让我过来，不会是要我见他吧？”
“当然不是。”柳生比吕士嘴角扬起似有若无的弧度，“你和长谷川学长似乎有一些误会。”
“他害得我姐现在还躺在病床上。”
王凌注意到他说这话时，长谷川身体抖了一下。
“那件事确实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的话，纱织也不会……”
王凌投了个疑惑的眼神给忍足纱织。这是怎么一回事？
忍足纱织却无奈地扶额，“那个笨蛋。他还要怪自己怪到什么时候？明明和他没有关系，他为什么不澄清？”
忍足侑士右手握成一个拳头，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王凌轻咳了一声，“我可以说一句话吗？”
“这位是？”
“清水凌。“她继续说道：“我想说，纱织前辈的事，似乎和长谷川同学没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知道？”
王凌伸手指向忍足侑士旁边的空气，“这是纱织前辈说的。”
生计问题
“虽然那天他们两人发生了争吵，但纱织前辈确实是自己掉下去的……长谷川想要拉住她，只是没拉住。”她继续对着空气说道：“我解释得没错吧，纱织前辈。”
忍足纱织点点头，虽然除了王凌以外的人都看不到。
对于她的话，忍足侑士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在骗人”，灵魂出窍，这种事怎么听都很不可思议。即使他看过的纯爱系小说常常有这种情节，也不代表他轻易会相信这些。
只是……他视线落在柳生比吕士身上。这个人总不会特地把他叫来听别人说假话吧。
柳生比吕士反应依旧很淡定，他只是看着王凌。
而忍足侑士相不相信倒不在王凌的考虑范围。反正她的目的只是要让纱织前辈回去。
她思考了一下，说道：“你不相信也可以。等到纱织前辈醒来，你可以自己问她。”
“我回不去了，小清水。”忍足纱织浮现出苦涩的神情，“从离开那副身体后，我就已经死了。”
“还有希望的，至少医生是这么说的……只要你有强烈的意愿。如果，你在这几天真的不回去，那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忍足纱织只是望着她，半响才慢慢说道，“我一直以为我已经死了。”
“只是暂时的灵魂出窍……这种例子也不是没有过。”王凌自然不清楚有没有过这样的例子，但这个时候她只是用这种方式说服她。
“而且，他们都在等你，等你醒来。你总不希望让他们失望吧。”王凌继续说道：“还是说你希望看到他们继续吵？”
“好，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两人抽一顿。”忍足纱织笑了笑，“如果真的成为幽灵了，我到时候就来投靠你。这年头要找到一个看得到我的人也不容易。”
“我更愿意看到你本人来找我。”
“那么，我们暂时再见了，小清水。”
这是那一天，他们最后的谈话。
王凌看着忍足纱织身影慢慢变得透明，然后一点一点地消失。
她握了握自己的拳头，面对忍足侑士他们审视的目光，说道：“不管怎么说，纱织前辈不希望你们争吵，虽然你们可能不会相信我的话……现在，先将那些恩怨放一边如何？”
忍足侑士收回自己的目光，“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但是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姐姐的醒来。在那之前，我会暂时保留自己对他的看法。”
说完这句话，他微微欠身，然后迈着步子离开。
他口中的他自然是指长谷川胜人。
长谷川胜人却没有马上离开，他注视着王凌，“纱织真的会醒来吗？”
“我也不知道。”王凌说的是实话，她确实没有把握让忍足纱织醒来，只能尽量去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纱织前辈说她想要向你道歉。”
在那一瞬间，长谷川胜人的表情放松了下来，似乎得到解脱了一般，“感情的问题本来就没有所谓的对错。也许我早就应该选择放手。”后面的那句话轻得近乎呢喃。
她和比吕士安静地看着长谷川胜人离开。
半响，柳生比吕士低头看着她，“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树理应该在等你。”
王凌点点头。
当一星期后王凌收到了忍足纱织醒来的消息时，她正在在写周末的作业。
“凌，前辈说她要向你道谢。”电话那头，柳生比吕士如是说道。
“我很高兴自己的能力能帮到她。”她轻声说道。
很快地，她便将这件事放在脑后，而是开始考虑起自己的生计问题。
清水凌父母给他们留下的钱恐怕不够让她和树理生活到成年，他们不能总是这样坐吃山空下去。
看着逐渐减少的存款，王凌决定去打工。
打开电脑，她开始搜索相关的职业咨询。现在的她只是１３岁的少女，要找到薪资高的工作确实有些难度。而王凌能够利用的资本就是她前世的中文功底，再加上 清水凌流利的德语。尽管如此，在网上搜索了半天，她也没找到多少有用的资讯。在花了一个多小时的功夫，她总算找到东京的一家杂志社正在聘请懂中文的专栏作 者的信息。虽然这里到东京要花一个多小时，但看在薪资上面，王凌决定还是去试一下。
只是事情并没有想像中那么简单。生活向来是要比小说要复杂个千万倍的事情。除了必须复印表格，填一大堆的资料外，她还得在下个星期跑去东京参加笔试和面试。
而她，连面试都没参加，在笔试时就被刷下了。
中文的翻译卷子她自我感觉发挥得不错，但日文的就……虽算不上是惨不忍睹，但不好不到哪里去。果然，国文这东西，临时抱佛脚只能起到微不足道的作用，关 键还是平时的积累。而她——一个才回到日本几个月的人国文再怎么积累也积累不过那些同样去参与笔试年龄整整大了王凌一轮的人。
或许是她关于中文的部分答得还是挺出色的，杂志社的编辑甚至打电话给她说等她的国语水平过了，杂志社就可以考虑聘请她。不管是客套话还是发自内心的建议，王凌还是默默地记在了心上。
在兼职网上打上自己的自荐信息，她感觉自己像是菜市场贩卖的蔬菜，等待着客人的随意挑选。
揉了揉太阳穴，她看了下被夕阳染红的天空。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这么看来，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很适合她出去找工作。而夕阳传递的另一个信息就是——她该去接树理回来了。
从幼稚园回来，牵着树理的手。树理很兴奋地跟她说和子今天又出了什么糗事云云。她微笑倾听，不时给上几句反应，脑海里闪过的却是这附件的超市等下似乎有特价大甩卖之类一般家庭主妇在考虑的问题。
而堂姐不时也打个电话过来询问她的生活状态言语间透露着“有什么事情尽量提出来”的信息。她也一概以“还不错”“挺好的”作为回答。
在网上的自荐还是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情况下，她只能将目光放在这附近的店铺上。仔细一观察，无论是二十四小时开张的便利商店还是女孩子最喜欢的精品屋，似乎都有在招收兼职生。工资自然不会很高，但聊有胜无，还是可以拿来补充点家用。
她在距离公寓十分钟左右路程的地方找到了一件正在招收兼职生的书店。巧的是这间书店柳生比吕士也曾向她推荐过。
这是一间规模不是很大的书屋，分为上下两层，书架的位置并不刻意摆放，更像是随心所欲之作，却不因此显得紊乱。屋子里静静流淌着爵士轻音乐，鼻间萦绕着木质地板散发的淡淡清香。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一切沐浴上一层金色的光芒，更是增添了几分悠远的气息。
中央的书架处，有个身影正在整理架子上的书。苍蓝色的长发懒洋洋地披在肩上，身形窈窕，她全身包裹在暖洋洋的光线之中，逆着光，面容看不真切。
尽管她已刻意压低了脚步声，那人还是察觉到这动静，转过头，嫣然一笑，笑容仿佛蓝色湖面泛起的涟漪，“是要来买书的吗？”见到她，似乎还微微怔了一下。
王凌没想到再次遇到忍足纱织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嘴角慢慢扬起，她的声音依旧温柔，“纱织前辈。”
忍足纱织很不客气地扑了过来，手拍在她头上，一脸满足的模样，“这回终于吃到豆腐了。”
王凌汗颜，后退了一步，保持安全距离，“我以为纱织前辈应该还在医院里的。”
“我前天刚刚出院。”忍足纱织一脸的痛心疾首，“小清水，你居然希望我继续呆在医院那种鬼地方。”
王凌赶紧转移话题，“那个纱织前辈，我是看到门口的招聘信息所以进来的。这里的打工时间真的可以自己安排吗？”
“嗯，准确来说是这样没错。不过店长不在时，我们两个就必须至少有一人值班。”
“那店长呢？”
“他不在，不过我可以做主。”手仍放在她头发上，“如果是小清水的话，我很愿意的。”
得到满意的答覆，她鞠了下躬。“那，以后请多多指教。我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什么时候都可以哦。”摸摸她的头，忍足纱织露出了很像怪蜀黍的惬意表情，“等你正式上班后，我们再来商量下排班的问题吧。大约一天上个４小时就行。”
被当做小猫对待的王凌只是在心底叹了口气，“那我可以排早上的班吗？”这样她周末下午还可以再找一份兼职。
“唔，也行，正好我早上也爬不太起来。”
一个工作这么容易敲定，王凌仍有在做梦的感觉。松了口气的她和她礼貌地道了声再见，便决定接着找另一份工作。
开开眼界
在书店里呆越久越觉得忍足纱织和店长的相处模式很有趣。三不五时失踪一下的店长经常被员工拍着桌子进行思想教育，这画面看起来有点本末倒置的感觉。同时王凌也发现只要店长一在，店里的生意就好了一些，来者以年轻的小女生居多。
“这就是所谓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忍足纱织凉凉说道。一点也没有去帮忙那个被小女生以问书为借口缠住的店长的意思。
“纱织前辈也有看中国的诗词吗？”
忍足纱织捏了下她的脸颊，将吃豆腐工程进行到底，“没看多少，只是经常听他提起。”
“那，纱织前辈在店里呆很久了？”
“也有两年多了。”手托着腮，忍足纱织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柔和表情。下一秒，笑容转为黯淡，“不过，也没多少时间了。”
心生困惑，王凌只是看着她，没有开口询问。在她看来，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隐私。而这些恰恰是旁人所不能介入的。
纱织前辈，御姐的外表，大大咧咧外加强势的性格，但心思却远比外表所表现的要细腻多了。看得出她有些好奇她与侄子相依为命的生活，却不主动探听她的隐私，谈话时看似直来直往，在有意无意间又会给他人一个台阶下。
至于经常搞失踪的店长，除了旅行和书，对其他一切看似都不在意。斯文俊朗的外表，再加上绅士优雅的举动，也难怪每次他一在，店里的营业额就大幅上升。
在这里，店长不像店长，员工不像员工。可是她很喜欢这样的氛围。轻松愉快，又保持着一点不经意间的距离。
她瞄了眼时钟，还有几分钟就下班了。
此时窗外的天黯淡了下来，雷声在黑色的云上已滚滚地响起。不一会儿，雨声便淅淅沥沥地响起，敲打着窗台，远处的闪电也开始闪现。
幸好王凌出门前有记得带伞，这样才不至于和树理待会儿淋着雨回去。要知道看医生买药也是很花钱的。
到了下班的时间她和店长说了下再见，便将伞撑开。
走了几步，发现雨有变大的趋势，有些担心一把伞遮不了她和树理两个人，公寓离这里也挺近的——于是王凌又拐了个弯回去，回公寓多拿了把伞。
在拐角处，她遇到了一个少年，俊秀的脸庞相当能吸引人的眼球——银色偏蓝的短发，脑后的小辫子垂在肩头。
但真正让王凌注意的反而是那少年背后的人……或者说是幽灵？
之所以会知道那不是人是因为。即使在大雨中，那少女身上却没有半点雨水留下的痕迹。她低着头，头发很长很长，一直到腰部。
她一直跟在少年背后，让王凌不由想起了背后灵。
该提醒他吗？王凌再心底犹豫着。
在这几秒内，他们擦肩而过。少女抬起头来，视线与她相对。
她眼神空洞，面无表情。
她嘴唇微微蠕动，最终仍只是专注地盯着前面的少年。仿佛她的世界中只有他的存在。
王凌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看着那一人一鬼淡出自己的视野。
握着伞柄的指节微微用力，她加快脚下的步子。
只是——
“和子，你还没有回去吗？”平时她这个时间过来时，比吕士和她应该早就离开的。
眼眸里氤氲着薄薄一层雾气，柳生和子的声音显得可怜兮兮的，“哥哥今天有训练，就让妈妈过来。可是妈妈一直都没来。”
摸摸她的头发，安抚着一副要哭出来的柳生和子，“没事，我帮你打电话问一下。”
“抱歉，我来迟了。”
“哥哥，怎么是你来了？”柳生和子惊喜的声音打断了她准备按电话的动作，她扑到自家哥哥怀里，诉说着心底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