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年少
“小书!”泥泞的小路尽头依稀可以看见一个男孩手里拿着东西正跑了过来。
钟小书放下手中的书本,笑着迎了上去,“阿义哥哥,你回来了。”
“嗯。”钟诚义把手里的绿豆糕递给了钟小书说道,“这个给你。”
钟小书接过绿豆糕,咬了一口,软软糯糯的:“好甜,哥哥你也吃。”
钟诚义把绿色挂包从身上拿下,皱着眉摇了摇说道:“上次尝过一口太甜了,还黏牙,我不喜欢。”
“钟诚义!你出来!”屋外传来男孩的声音。
钟诚义打开门就看见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小男孩拎着个袋子,他戏谑地看着那个男孩说道:“怎么?又来送什么东西了?
李二梁气地磨了磨牙说道:“你!这次我一定赢你!”
“好啊,来啊。”钟诚义不屑地说道,“这次又拿什么赌啊?”
李二梁把手里的红带子往钟诚义面前放,说道:“这是我娘昨日去镇上买的活鱼,就拿它来赌!”
“行。”钟诚义颠了颠手里的弹珠,说道,“输了可不许哭鼻子。”
两把过后,李二梁只把弹珠打进一次洞里,而钟诚义却把把赢,急得李二梁眼睛眯着那洞口,迟迟不动。
钟诚义坐在一边看着,实在是无聊,肚子也因为没吃晚饭有些饿意,便扭头咬了一口钟小书手里的糕点,皱了皱眉头,不禁催促道:“你倒是快点啊,这天都快暗了,我和小书还要回家吃饭呐。”
“别催!快了,快了!”李二梁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晚风轻拂过发梢,只听“咕噜噜”地一声弹珠从洞口转了几圈后,就是迟迟不进洞。
一旁的两个人看得也不禁紧张了起来,一阵风刮过,那弹珠便悠然地离开了洞口,随着风滚到了一边停住了。
“李二梁!还不快回家吃饭!又在外面鬼混,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不远处的地方一位妇女手里拿着个竹竿子走了过来。
“完了,是我娘,钟诚义你。。”李二梁回身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发现钟诚义和钟小书已经跑远了,连带着自己的鱼也不见了,只听到不远处的钟诚义拎着手里的鱼,挥了挥手喊道:“二梁,谢谢你家的鱼!”
完了。
李二梁的娘一边拿着竹竿子追赶着人,一边骂道:“混账东西,反了天了!我说我放水缸里的鱼怎么不见了!你就这么送人家了!你这个败家子!混账东西!”
“啊啊!娘,娘,别扯耳朵,疼!疼!我赶明儿肯定给您赢回来!疼!”李二梁被母亲扯着耳朵拖回了家。
“娘!干娘!我们回来了。”钟诚义把鱼放在灶边说道,“娘,看我带回来什么?”
沈瑛擦了擦手,看了看红袋子里的东西,发现是条鱼,有些惊讶:“你哪儿来的?”
“这个是阿义哥哥赢。。唔。。”钟小书还没说完,便被钟诚义捂住了嘴巴,睁着大大的眼睛,满脸疑惑。
钟诚义放开了钟小书的嘴,挠了挠脸说道:“这鱼是。。是那个先生不要了给我的。”
“是嘛?”沈瑛看着袋子里活蹦乱跳的鱼,有些疑惑,但终究还是相信了儿子的话,把鱼放进了水缸里。
钟诚义见自家娘亲没怀疑后才放下了心。
“阿义哥哥,为什么不告诉干娘是你赢弹珠赢回来的?”林信书凑到钟诚义的耳边疑惑地问道。
钟诚义也凑近了解释道:“要是让我娘知道这鱼是赢回来的,一定会还回去,我们家一年到头都吃不到一次鱼,好不容易可以吃一次,况且你不是很喜欢吃鱼吗?这不正好。”
他怕林信书不放心拍了拍胸脯说道:“别怕小书,要是娘亲知道怪罪下来,有哥哥在,别担心了,吃饭吧。”
钟小书听完后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
仲夏夜的晚上,蝉鸣声不断,还有那饶人清梦的虫子在耳边不停地叫唤,让人睡不踏实。
钟诚义被林信书翻来覆去地声响吵醒了,睁开朦胧的眼睛问道:“小书怎么了?”
“哥哥,痒,有好多虫子。”钟小书委屈巴巴地望着钟诚义。
钟诚义看了一旁破了洞的帐子嘟囔道:“看来明日有得补了。”说完便拿起一旁的竹扇子,扇来了风说道,“哥哥给你把蚊子赶走,你乖乖睡吧。”
“嗯。”钟小书转身窝在钟诚义的怀里,闭上了眼,安心地睡去。
另一间屋子里,一个面容秀美的女子正在烛火下绣着东西,听到木门打开的声音,抬起头,笑着对来人说道:“阿瑛,你回来了,小书睡着了吗?”
沈瑛用一旁破旧的布随意擦了擦头发上的水珠,点了点头说道:“怎么这么晚了还在绣?也不急这一时,赶紧上床睡觉吧。”
“好~马上就睡。”林秋一笑着应道。
沈瑛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秋一啊,林先生。。。他最近有寄信过来吗?”
林秋一原本满脸笑意的面容一下子挎了下来,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落寞:“没有,很久没寄信过来了。”
林先生曾是村长为了自家小儿子从外聘的以为老师,那人学识渊博,四书五经样样都会,只是小儿子不争气,天天只知道玩儿。
但村子里的那些孩子却很喜欢林先生讲的课,久而久之就办起了村里的第一个课堂。
那年林秋一只有十五岁,少女怀春的年纪,也是好学的年岁,只要得空便就去林先生家问问题。
“先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衣消得人憔悴’是什么意思啊?”林秋一在烛火下望着林先生的脸问道。
林先生笑了笑,声音柔和地说道:“意思就是陷入爱情里的人,因为思念对方,最终得了相思病,身子也日渐消瘦了。”
“那什么是爱情呢?”
林先生愣了愣,笑着说道:“秋一现在年纪尚小,长大以后便懂了。”
十八岁的林秋一明白了什么是爱情,却只能在村口送别心爱的人。
林先生回头疾步跑了回去,紧紧拥抱住她说道:“秋一,等我那边安顿好,就来接你。”
“好,我等你。”
谁曾想这一等就是七八年,林秋一原本就是村子里的孤儿,没有姓,名还是自己从书上挑了两个字,到处问了人怎么读。
至于姓,是林先生的姓,二人未拜过堂,只是私定了终身。
林先生走后,林秋一也怀了孕,沈瑛知道此事后知觉着姑娘傻,但还是在生产那日在床头陪了一晚上,生下小书后秋一的身子骨一直都很虚弱,但为了贴补家用还是做着自己擅长的绣品出去卖。
那个年代的女子未婚先孕,是一大禁忌,被村里人知道会被沉入河底,活活淹死的,所以沈瑛便对外说小书是自己的孩子,阿义的弟弟。
“秋一啊,别等了,都这么多年了,他应该。。。”沈瑛看着烛火下的人,实在是有些难受。
秋一笑了笑说道:“阿瑛,我没事,我也。。我也没在等了,我知道他不会回来了。”
沈瑛看了看人,转移话题道:“秋一,小书现如今也七岁了,该是上学的年岁了,想来到时候秋日里,送去和阿义一个学堂,也好有个照应,怎么样?”
秋一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绣品,上了床说道:“好,谢谢阿瑛。”
“夜色不早了,睡吧。”沈瑛说完也上了床 吹熄了一旁的烛火。
夜色寂静,秋一却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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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诚义!又在学堂上睡觉!”老先生拿着戒尺气得走下了讲台,说道,“你这般的不学无术,还不如回家种地去,天天来也是浪费光阴!你这样子还不如你那弟弟,你娘千辛万苦把你送进来,为的就是让你来打瞌睡的吗?”
老先生小时候家里也穷,娘亲为了自己能上学,把家里唯一的老母猪给卖了,才筹得的学费,看到钟诚义这样,便想到了母亲当时的样子,越说越气愤,手上的戒尺也挥舞得更高,打得更重。
“啊!先生,先生,我错了。”钟诚义疼得哇哇大叫,“昨晚我弟弟被蚊虫叮咬,痒得实在是受不了,我为此给他赶了一晚上的虫子,实在是太困了,先生,先生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只求这事您别告诉我娘。”
老先生看着钟诚义红彤彤的手心,叹了口气,说道:“下不为例!”
下了学堂后,钟诚义看着自己红彤彤的手掌,有些委屈,默默嘟囔道:今晚钟小书只能吃一块咸酥饼,我吃三块。
“阿义哥哥!”不远处林信书手里不知道拿了什么笑着跑了过来。
钟诚义看着那笑容,愣了一下,偏头肺腑道: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打了。
又默默把打得通红的手心藏到身后问道:“这是什么?”
钟小书打开黄油纸,递给钟诚义说道:“这是娘亲今天上街买的肉馅饼,很好吃的。”
金灿灿的肉馅饼在打开的一瞬间,香味便扑鼻而来,惹得人口水直流,拿起了饼,咬了一口,油汁四溢,流了满嘴。
“好吃,你也吃。”两人便拿着一个肉馅饼,你一口我一口的在田埂上吃完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阿义哥哥,我们吃了肉馅饼后,干娘还会做咸酥饼吗?”钟小书吃的满嘴都是渣,钟诚义拿起袖子替人擦了擦后说道,“小笨蛋,怎么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可是,干娘做的咸酥饼真的很好吃。”
钟诚义笑了笑说道:“好吃。都给你吃。”
“不不,我们一人一半。”
“哈哈哈,好,一人一半,走了,回家。”
“哥哥你等等我。”
钟诚义吹着口哨,沿着田埂走回家,脚步也渐渐慢下来,等着身后追赶着的小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一个月忙着考试,没更新,现在恢复更新,但不会日更了,接下来两个月后还有考试,尽量在考试前把这篇文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