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说实话, 宝仪以为自己在做梦。她想,如果在梦里,她觉得会给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一个耳光。可傅宝仪发现, 这不是梦。

  她还是矮他一截。

  傅宝仪揉了揉眼睛,问:“侯爷说胳膊怎么了?”

  她刚刚清醒,眼里还有睡意。沈渊庭忽然不怎么忍心吼她了, 依旧阴沉着脸:“胳膊上受伤了。你不是懂医术?”

  上一次替沈渊庭包扎伤口,是因为那是在荒郊野外, 没有其余医馆。

  可这次, 外面医馆那么多,再说他军营里也有军医,为什么不叫别人给他看了再回来?非得大半夜的回来折磨她。

  她太困了, 不想折腾。

  傅宝仪状似诚恳,柔声道:“咱们府里没有多余的药,侯爷还是等等, 明日再叫医婆子看一看罢。”

  他皱眉:“难道连个看皮外伤的药也没有?”

  皮外伤,肯定不怎么严重。今时今日,瞧见过这男人端正外表下到底披着层什么皮, 宝仪不再像当初在破庙里那么尊敬他了。她点头说是:“侯爷忍忍,请先去沐浴。”

  沈渊庭皱着的眉头再没松下来。

  明明在庙里,她知道他受伤了, 还嚷嚷着扑在他胳膊上喊着帮他包扎伤口。可现如今,她竟然如此冷淡!

  沈渊庭觉得自己的闷气不会再消除下去。他一脚踹开浴房门, 整个晚上都阴着脸, 都没有再同宝仪说话。

  说实话,傅宝仪觉得好笑。大名鼎鼎的摄政王,未免也太过小肚鸡肠了些。连包扎这样的小事也要怪她么?

  她已经很努力的, 让自己收敛锋芒,不招人嫌。

  傅宝仪没心思想那些兜兜绕绕。她在心里把这些天的新发现过了一遍。宝仪现在已经能够掌握监察部左尹使梁正家中大小事情,也遇见过右尹史崔和之子崔胜。这些都和父亲入狱之事有关。

  现在,就差打听打听马知徐家里的事情,有无与袁府勾连之人。

  傅宝仪迫不及待,她想为父亲找一个真相。

  —

  第二日,梅雨季节,上京城中阴雨连绵。细雨蒙蒙,远处山中寺庙隐在云雾之中。

  又到了傅宝仪去狱里探望父亲的日子。

  青石板潮湿,马蹄碰撞的声音回荡。傅宝仪已经对这条路很熟悉了。不用接引的婆子前来,她就能自己凭着记忆找到路。

  可是今日,原来那间条件尚好的监牢里,不见父亲影子。

  傅宝仪有些着急。她面带疲倦之色,问了身边一个侍卫父亲去哪里了。侍卫只说无可奉告。

  接引婆子拿着湿漉漉的油纸伞跑进来。她道:“夫人来了,怎么不和老奴说?”

  傅宝仪问:“嬷嬷,你可见原先在这儿的傅大人?”

  婆子的脸上出现一种夸张的表情。心里嘀咕,什么傅大人,只不过是个死刑徒而已。她面上堆笑:“诶呦,夫人,恐怕您还不知道呢。傅大人到了另一间屋子。这我就带着您去瞧瞧。”

  傅宝仪心里有些忐忑,紧紧抓着手里的包袱,紧紧跟在婆子身后,穿过潮湿阴暗的走廊。

  父亲竟然又回到了最开始那间条件不好的屋子!

  而且竟然还是几个人挤在一起,一个人的动作根本施展不开。

  傅宝仪着急,问那嬷嬷:“是谁管这个牢房分布的?嬷嬷能不能带我去见一见?我父亲有风湿病,一到阴冷天气就脚疼。嬷嬷能不能行个方便?”

  说完,往婆子手里塞了钱。

  婆子笑着摇头:“这老奴就不知道了。还有,犯人住哪间牢房,是上边的意思。”

  上边?哪个上边?是皇后的意思么?

  可又不像。

  难道是沈渊庭?

  可他有什么理由把父亲弄到这里?

  傅宝仪咬唇。

  傅大人透过窗户看见了女儿,高兴道:“仪姐儿来了?上一次你带给我的东西我还没用完呢。这次又带了什么新书?”

  父亲的鬓角边生了白发。他脸上越有笑,宝仪就越难受。她不想让高大的父亲,缩在这么一个潮湿阴冷的监牢里。

  傅宝仪也笑:“带了书。是您最喜欢读的老庄。还有母亲从乡下托人带过来的糕点,她亲手为您做的衣服。”

  “你母亲回乡下了?”

  “是。”

  “也好。这里人多眼杂的,她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回乡下也好。”

  傅宝仪怕再和父亲说下去,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她伸出手揉了揉眼睛,说:“爹,我还有些事,先出去了。等我下个月再来看您。”

  傅老爷笑眯眯:“好,好。不着急。你能来,爹已经很高兴了。”

  傅宝仪重新戴上兜帽,疾步走出去。

  监牢的墙壁高深,不见天日,烛火幽幽。

  傅宝仪想不明白。

  她仔细想想,她并没有不妥之处。

  难道是上一次,她拒绝为沈渊庭包扎,所以他生气了?

  可这根本不值得这样兴师动众。

  要不就是在湖边时,她与其余男子攀谈触怒了他。

  傅宝仪撩开帘子,上了马车。

  她该怎么开口问?

  傅宝仪心事重重。雨越下越大,到了候门,马车停下,玉珠打着伞前来接她。

  “夫人,夜深露重,还是快回厢房罢!”

  雨滴洒落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傅宝仪的鞋面和裙角被打湿了。她踩着青石板,走的很快。

  进了侧殿,玉珠收伞退下。

  侧殿里寂静无声,八角檀香小炉缓缓生出盘旋而上的青烟。摄政王一身月白衣袍,腰间玉代,收的紧实。他眉眼安静,手握书卷。往日盘着的发散下来,皮相俊美,像只暗夜里的鬼魅。

  傅宝仪看向他。她问道:“侯爷胳膊可还疼?”

  男子似乎看书深沉,一言不发。

  但父亲还在大狱最潮湿,最阴冷的那一间。傅宝仪只能求他。她脱了外衫,走到沈渊庭身旁:“侯爷是要写字么?臣妾来帮您磨墨吧。”

  “不必。”男子道。

  傅宝仪磕到了钉子,慢吞吞的收回手。她问:“侯爷可还有什么事让臣妾做?”

  沈渊庭没有再说话。

  这一刻,傅宝仪的脑袋疼的很。她甚至幻想,若是沈渊庭只是单纯迷恋她的身子也好。她可以坐在他腿上撒撒娇,亲亲抱抱的让他高兴,也不是那么困难。可沈渊庭实在是琢磨不透,她实在不知道,怎么才能取悦摄政王。

  她沮丧的低头,只是倒了杯茶水,放在沈渊庭手边。

  沈渊庭唇角紧抿,看起来不高兴。傅宝仪不知道是不是还应该在他身边晃荡还是什么,就自己去了浴房。

  玉珠进来照顾。

  玉珠心思单纯,觉得侯爷与夫人之间的氛围好像不太一样。见傅宝仪面色疲惫,玉珠心疼的很:“夫人可是与侯爷有什么事?”

  “无事。”

  傅宝仪泡在热水里,脑袋昏昏沉沉,闭着眼睛。

  后来,傅宝仪小声问:“玉珠,你可知男子喜欢何物?男子希望女子怎样待他?”

  玉珠也一知半解。但她看过话本子。“话本子里说,女子可自己亲手送男子自己所织衣物,以示欢愉,男子意会为讨好。”

  “自己织的衣物?”

  “正是。像咱们侯爷多年征战在外,偶尔睡不安稳。奴婢想着,若是夫人送侯爷一香囊,里面放着安神补脑的香料,侯爷一定会喜欢的。”

  这对宝仪来说倒是不难。

  但是能管用么?

  管不管用,反正现在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先试试再说。

  泡了澡,傅宝仪从水里起身,用毛巾擦干净身体,换上寝衣。她出浴房,沈渊庭竟还在读书,看样子是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他不理她,宝仪就没办法向沈渊庭打听父亲的事。

  傅宝仪觉得要胆子大一些。她身上香,穿的轻薄,晃晃悠悠到了沈渊庭身边,用自己能发出的最娇弱的声音问:“侯爷还看书么?可要臣妾替侯爷捏捏肩膀?”

  说着,双手搭在沈渊庭身上,用力揉捏。

  沈渊庭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专心致志的读他的圣贤书。

  傅宝仪揉了一会儿,揉的满头薄汗,气喘吁吁。

  见沈渊庭真的没有搭理她的心思,傅宝仪慢慢放弃了。她点了盏灯,福身:“那侯爷先看着,臣妾就不打扰侯爷读书了。”

  沈渊庭眼眸深沉,暗潮涌动。

  傅宝仪脱了鞋,坐在床上揉了揉酸痛的小腿。她放下红绸帘子,甚至有些自嘲的想,这副身子难不成这样没有吸引力么?

  那她如何勾引他,如何讨好他?

  或许,她真的不应该任性,惹他生了气。

  傅宝仪叹气,手里搂着玉枕,埋头躺在被褥里。

  眼看着厢房里暗了灯。沈渊庭眸色一深。这女子竟然如此蠢笨,连多哄他一会儿都舍不得么?

  其实她走到他身边时,他的目光不可察觉的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轻薄纱衣下,内里有隐约的风光,似同雪顶梅花艳丽。

  沈渊庭正襟危坐。他手里的书,却读不下去了。而且身.体.有了.反.应。

  毕竟,前几日他也是头一次做那种事,没成想全身通畅舒服,甚至有勾魂略魄的快感。尤其是她伏在枕上,被他逼进角落,无助啜泣时,那种感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出来。

  她不听话,沈渊庭有几万种方式让她听话。

  只是这女子也太没诚心了,才从他身边晃荡了多久?

第29章

-/-

上一章 下一章

更多好书

盛宠之下完整版+番外章节

正文卷

盛宠之下完整版+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