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车祸31
遑论林奇山有意隔绝两人联系,就是林襄,也根本不愿见他。
霍司容心里有数,林襄恨他,恨得要死。
身材高大的男人就在走廊外的座椅上,从凌晨坐到深夜。
闻尧只能陪他熬。
良久,墙上的挂钟,时针悄无声息滑入下一格。
闻尧拍了拍霍司容的肩膀,起身去洗手间,路过护士站时,眼角视线撇过一个熟悉人影。
他陡然心惊,扭头望去,只见戴着棒球帽的青年斜倚瓷砖墙面,笑嘻嘻地与护士姐姐打趣。
“林襄?!”闻尧惊慌失措地回望。
病房中静谧无声,那个车祸严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似乎仅是假象。
“你醒了?”闻尧夺步上前,在林襄反应过来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你是林襄?”
林襄猝不及防,被闻尧逮个正着。
床上的人是林砚而非他,林襄心知肚明,不过他与林砚调换身份这件事,肯定不能告诉其他人。
林襄顿了顿,很快学林砚的样子站直身体,优雅有礼地回应:“闻尧,我是林砚,你认错了。”
不可能吧……闻尧满头雾水,当初林襄只能通过他同霍司容联系,闻尧对林襄的个性也算摸得一清二楚。
尽管两年未见,闻尧也能一眼就认出,面前这个人,绝对是林襄。
但床上的人又是谁?他分明拿着林襄的护照和身份证。
闻尧迷惑地望着他,林襄叹气:“我担心小弟,从英国回来,一下飞机,就过来了。”
是林砚的语气。闻尧拽着他的力道渐松,只见林襄目光闪烁,低声问:“霍哥呢?”
闻尧一哆嗦,松开了他。只有林砚才叫霍哥,林襄叫的是霍先生、或者老霍。
“哦,在里边守着你弟呢。”闻尧喝退两旁的守卫,将他带进去:“林少去看看吧,情况不乐观。”
“嗯。”林襄跟随闻尧走进病房。
他人还没进去,一只精致的瓷花瓶擦着脸飞过,砰咚撞上门框,眨眼碎得四分五裂。
闻尧心惊,回头望向林襄。
林襄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立在病房门前,两只漂亮的桃花眼无甚情绪,冷冰冰地俯视林砚与霍司容。
霍司容胸膛剧烈起伏,他头也没抬,适才大约连人都没看,就将凶器狠狠投掷过来。
闻尧急忙解释:“是林砚,林砚回来了。”
“让他滚。”霍司容哑着嗓子道。
闻尧犹豫,他觉得身后的林砚不大像是真的林砚,于是提醒自家老板:“您抬头看看吧。”
“让他滚!!”霍司容愤怒到极致,当初如果不是为了林砚,他何至于亲手送出林襄,又何至于二人重逢,竟是今时今日的境地。
男人霍然起身,硬挺俊朗的脸上充斥疲惫,眼睛下布满血丝,百年难得一见的眼袋乌青,他抬头赶人。
目光却在触及林襄的一瞬间,从万箭齐发化为惊惶不定。
“林襄?”霍司容发出与闻尧相似的困惑,他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向病床。
床上的人车祸中摔了脸,整张脸已用白布包裹了,看不出全貌。
林襄淡漠地看着他,大约有三秒,像按下某个开关,蓦然咧开嘴角,温文有礼地笑了,向他打招呼:“霍哥,您没事儿吧。”
“林砚?”霍司容皱紧眉头,他终于想起闻尧说,这是林砚。
“是我。”林襄从善如流,点了点头,上前轻拍霍司容肩膀:“霍哥,别太担心,小弟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的。”
是林襄。霍司容心想,这个人,绝对是林襄。
床上的人或许是林砚,或许是别的任何人,但肯定,只有眼前人,才是林襄。
林襄没事。霍司容下意识地想,林襄没事。
闻尧和霍司容交换了眼神,闻尧退出病房,霍司容顺势贴着林襄手臂,反手将他困入怀里。
林襄微皱眉头,但一想到霍司容对林砚,分明抱着不可告人的心思,便也不觉奇怪了。
他眼底闪过一丝讥讽,站直身体,任由霍司容抱着。
两个人怀抱各自的心思,对究竟谁才是林襄这件事,不约而同地秘而不宣。
“我很想你。”霍司容哑声道。
林襄站着没动,也不答话。
霍司容抱住他的腰,按着林襄后颈,俯身亲吻青年冰凉的唇。
强烈的恶心呕吐感伴随霍司容的气息贴近,让林襄肚子里翻山倒海一阵绞痛,两年来不曾停止的矫正严重损害了他的肠胃。
林襄一把推开霍司容,脸色难看地往外走。
他的步伐太过于匆忙仓促,以至于踉跄的身形看上去更像在逃跑。
霍司容可太假了,林襄心想。
在“自己”面前,他还能当着“林襄”的面亲吻“林砚”。
林襄抬手狠擦嘴巴,啐了两口,没走几步,被疾驰而来的霍司容拽住:“林二!”
林襄顺势抄起护士站桌面的塑料硬壳,反手朝霍司容侧脸砸去。
霍司容没有躲,硬生生接下他这一拍,他的眼睛充满血,眼底的希冀与渴望如同地狱烈火灼烧。
“霍哥,我是林砚。”林襄扔掉手里开裂的塑料壳,黑着脸道。
霍司容一把将他怼到墙上,林襄倒抽凉气,他不是霍司容的对手。
霍司容是练过的,他拍戏时的武打戏都不用替身,林襄不成章法的绣花拳脚根本不能让霍司容放在眼里。
霍司容的愤怒超乎意料。
连闻尧都没想到,等见到真正的林襄,霍司容会那么生气,像一头暴怒的雄狮在山崩海啸之时发出震天彻地的咆哮。
林襄脑袋后仰,霍司容一手握住他腰间,另一手捏着他的肩膀,冷冷扯开唇角,皮笑肉不笑道:“为什么不见我?整整两年!为什么离婚!”
林襄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双唇发白,脸上血色潮水般褪去。
他强忍恶心,挣扎着推搡霍司容:“你他妈,滚!”
“装什么林砚?你装什么?”霍司容咆哮着质问。
——“你根本比不上林砚。”两年前,或许三年前,霍司容那么残忍地下了判决书。
“我没有……没装……”腹中绞痛,林襄剧烈地咳嗽:“放开!”
如果现在放手,林襄一定就此跑了,消失不见,让霍司容再也找不到、见不到、无法触摸、难以触碰。
霍司容诚惶诚恐而又万分愤怒。
他反绞林襄双腕,将他连拖带拽弄进隔壁僻静的隔音病房。
“霍司容,你疯了吗?!”林襄被他扔上床。
霍司容反手锁门。
林襄扑上前,推倒了液体架,霍司容绊了一脚,但这并不妨碍他逼近林襄。
“林二,复婚。”霍司容脸色阴沉。
“不可能。”林襄哆嗦着后退,他没有放弃仅剩的伪装:“我不是林二,我是林砚。”
“我不在乎你到底叫林二还是林砚。”霍司容将他拽到床上:“你的名字,并不妨碍老子上你。”
林襄脸色巨变,咬紧牙关:“你可真不要脸,霍司容。”
“林襄,这次你亲自送上门,我不会再放开你。”霍司容半是威胁半是痛心。
林襄趴在床上,疼痛让他四肢发软,他咳得双颊涨红,捂住小腹一阵酸呕。
“我爱你。”霍司容眼眶发红,他按着林襄的两条手臂,掰开他道:“喜欢的、想要的人,是你。”
“是林砚。”林襄大吼:“林砚!”
“别哭了。”霍司容擦拭他眼角泪花。
他听见林襄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如同发誓。
林襄说:“我恨你。”
霍司容咬住他的颈窝,曾经高大的男人仿佛一瞬间苍老,佝偻脊背,趴在青年身上。
以前霍司容将他的情绪包裹得那么好,密不透风,而如今,却像风烛残年,泣不成声。
作者有话要说:
v啦,没有特殊情况一般日更嗷~文不长,20w左右叭=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