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师尊喜欢清静(入v三合一)25
“干嘛这么大火气?”郁承期骨节分明的手指整理着袖口,“你对本尊的东西再三下手,是本尊的晦气,本尊都没说什么,你倒有脸发脾气。”
骤然听见他污言秽语,顾怀曲脸皮更烫,怒道:“还不住口!”
“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立马给我滚出去!”
嗤……
郁承期简直好气又好笑,看着顾怀曲这张脸便觉得心生厌烦,又留下两句鄙薄,没心情再待下去,摔门而出。
离开了让清殿,郁承期俊美的面容颇有几分阴沉。
真是时运不济。
他说错了么?本来就是顾怀曲对他下手在先。
无泽长老明显早就提过“绝育”一事,如果顾怀曲没想报复他,为什么不早拒绝?方才又为什么要迟疑犹豫那么久?
分明就是想看他的笑话!
何况,顾怀曲方才摔倒还不是因为他自己废物?跟谁发脾气呢?
不偏不倚坐上来,还怨别人了?
可笑。有病。
郁承期惯会倒打一耙。
只是……即便他怎么在心底谩骂顾怀曲,方才微妙的触感还是滞留在了身上。
他回到自己的房里,闭上房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静静思忖,很快,有股火在胸腔烧起来。
却不是怒意,而是有些燥热。
他对顾怀曲,有种本能的反应。
要怪就怪顾怀曲的味道太让他熟悉。
从方才顾怀曲投怀送抱,倒在他身上的那刻起,那股清淡的气息就在勾着他,像炼狱里的艳鬼,用钩子挑起了他多年已久的思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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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梦境里的顾怀曲也是这样相似的模样,挣脱不开桎梏,任由他如何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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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他不必有半分收敛,为了报复顾怀曲,他用筑梦石将顾怀曲的神魂拉进梦境,连带着自己的神魂一起。
他在梦境里掌控着全部,又好像只是纯粹的恶作剧。
哪怕他再怎么对待顾怀曲,再怎么肆无忌惮的逞凶,再睁开眼时,好像一切又都从未发生。
虽然他心里厌恶痛恨顾怀曲,但身体却不讨厌。
曾经那段深刻的梦与记忆,一旦念头在脑海中回想起来,郁承期便克制不住的就想要为所欲为。
这是人之常情,谁都有恶念,郁承期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卑鄙可耻。
况且顾怀曲本来就是他的人。
以前是他的师尊,现在是他的仇人,欺负一下又怎么了?
这么想着,郁承期越发理所当然,脑中被恶欲占据了个彻底,面对着墙壁,侧身躺在柔软的床榻上。
半个时辰之后。
他闭眸低沉的喘了一会,脑中短暂的空白。
爽也爽过了,顾怀曲就像用完随意可丢的垃圾,暂时变得索然无味,被他抛到了脑后。
郁承期起身净了手,收拾一下残局,刚整理好衣裳,房门便忽然被敲响了。
叩叩叩——
“承期,在忙吗?”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是谁了。
郁承期开了门,见到对方的那一刻,这才恍然记起——
哦,原来是无泽长老座下的那位师姐。
这师姐名叫魏雪轻。
修为不高,主修的是药宗,擅长医术,跟在无泽长老座下许多年了,行医救人无数,样貌就跟她的为人一样,冰清玉洁,温柔似水,一双眸子明艳纯澈,就连声音也如莺鸣似的轻柔动听。
因为魏雪轻掌管着宗中弟子每月的药品分配,郁承期跟她来往不少,关系也一直不错。
魏雪轻身为师姐,始终亲和的唤他一声“承期”,虽说当中多少夹杂着点隐晦的情意,但郁承期并不介意。
“魏师姐。”
见了外人,郁承期安安分分的装得像个人样,问道:“突然到访,不知师姐所谓何事?”
魏雪轻一身柔白的弟子袍服,身姿玲珑有致,端庄而温雅。
她略微低头,似是不大习惯与男子对视,略施粉黛的脸颊微微泛红,手里提着一个精巧的食盒,说道:“是这样,前阵子我一直出门在外,听闻你重回宗门,也没机会来看望。今日终于得了闲空,便过来看看,顺便做了份糕点,还望你不要嫌弃才是。”
郁承期闻言微顿,往那食盒上看了一眼,“这是师姐亲手做的?”
魏雪轻点了点头。
“多谢师姐,真是有心啦。”
男人无害似的朝她笑,毫无戒心,一手接过她手里的食盒。
“小事而已,跟我还客气什么。”师姐温柔地笑了笑。
“哪里是客气?”郁承期眯眸笑道,“我在宗中这么多年,一直就是师姐最照顾我了。我出身不好,所以没多少人真心待我,像亲手给我做食物的人,多年来就只有师姐你一个。”
魏雪轻不禁面红,闻言自然觉得欢心,抿唇轻笑着,拢了拢耳边的发丝,道:“你倒是嘴甜。”
其实这话真不是骗人的。
郁承期从小没爹没娘,入了宗门以后,身边也没几个关系亲近的人,魏雪轻算是极少数中的一个,始终待他不错,偶尔还会给他送亲手做的东西吃。
郁承期这人说恶劣也恶劣,说直白却也直白。
在他眼里人只分两种,一种是待他好的,一种是待他不好的,剩下全都无关紧要。
而魏雪轻,显然就是待他好的那一种。
门外的阳光直面洒照下来,恰好将男人那张俊美的面庞映得轮廓柔亮,仿佛跟暖阳融为了一体,眼眸狭长而微弯,让人顿生美好的错觉。
魏雪轻面上又红了几分,嗓音沉婉柔和道:“对了,再过些日便是花朝节了,宗中会放半日的假,若是无事,可以去山下游玩……听闻,今年的花朝会上有烟火,比往年要盛大许多。”
“花朝节?”郁承期想了想,“师姐不说我都忘了。”
魏雪轻道:“无泽殿那边的弟子们都已经结了伴,计划好去城中游赏了。你呢,可有什么打算?”
“暂时没什么打算。”
“那……”魏雪轻微动了动唇,问道,“你可要与我同去吗?”
郁承期略微一顿。
所谓“花朝月夜动春心,谁忍相思不相见”,花朝节这种热闹美好的节日,大家自然都希望和喜欢的人一起过,有花、有景、有烟火,再适合情人不过。
所以,她这是想要约自己?
郁承期只沉吟了那么一瞬,几乎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下来:“好啊。”
魏雪轻愣了一下,像是没有意料到,随即松了口气,笑道:“真的?那太好了。”
郁承期不觉有趣,低笑了声,“怎么啦?师姐以为我会拒绝吗?”
魏雪轻面露几分羞涩,轻声道:“嗯……我的确以为你会拒绝。”
郁承期笑了笑,狼心狗肺的想:他怎么会拒绝呢?
儿女情长,男欢女爱,他不是不懂。
相反,他见得多了,魏雪轻从一开始就对他抱有情愫,他早就知道。
但那又如何?
他以前不觉得,现在才明白对自己心怀倾慕又乐意偏袒的人有多难得,必须要好好珍惜。他又不讨厌魏雪轻,拒绝只会伤了人心,但答应了,却不代表什么。
既然如此,他干嘛还要拒绝?
他从前是不懂事。放着对自己这么温柔蜜意的师姐不要,偏要黏着顾怀曲。
魏雪轻既温柔又贤惠,还知书达理,哪里不比顾怀曲强?
何况他还明知自己不是什么好货色。
放着普普通通的人不喜欢,偏喜欢那种冰山上的高岭之花,看似与之很近,其实相隔着千丈远,结果摔痛了自己,花却还在那里。
花爱世人,不爱自己。
这个道理他以前不懂,现在懂了。生而不同的人不可能融在一起,貌合神离便是极限了,剩下的,再怎么努力也是无用功。
倒不如珍惜一下眼前人。
对方既然心甘情愿,那自己也回报她一下,至于之后对方会如何做想……
跟他有什么关系?
魏雪轻柔声对他道:“那等到花朝节午时,我在宗门口等你?”
郁承期敛回思绪,笑了笑答应下来。
............
没过几天,宗中弟子们果然按捺不住了,纷纷翘首期盼着花朝节那日相约同游。
韩城、宋玥儿和两个小师弟早就计划好要在当日结伴下山玩乐,楚也约了不知哪座青楼的花魁共度良宵,其余弟子也各有约定,要么两两成双,要么三五成群的结伴,一同游玩。
在六界之中,只有仙、魔、凡三界有花朝节,但日期不大相同。
而郁承期之所以觉得仙魔两界差别不大,其中也有这个原因——
凡界的花朝节在二月,而仙魔两界的在三月,一模一样的同一天。
不仅如此,仙界与魔界的其他节日也几乎毫无差别,无论过什么节,都是两界同庆。
这种热闹有趣的日子,各位长老、师长们自然也都筹划着该去哪里。
讨论了好几日,最终宗主江应峰拍案定板,决定与其他宗门的长老们一起搞个庆宴,谈谈天,喝喝酒,顺便探讨探讨道法,深入交流一番。地点就定在几个宗门就近的位置。
江应峰询问了一圈,其他师长们都满面春风的好呀好呀,唯独到了顾怀曲这里——
他皱了皱眉,冷淡推拒道:“我没兴致,就不去了。”
顾怀曲喜欢清静。
因此向来不参加这种场合,逢年过节什么的也不爱庆祝,更不爱凑热闹。
江应峰面露遗憾,但也早有所料:“喔……好罢。”
顾怀曲不去,大家都习惯了,也没人多劝。
讨论完这件事,顾怀曲便去给让清殿的弟子们授课了。
明日就是花朝节,顾怀曲和往常一样,清清冷冷的拿着书讲授,讲完了,便一字也不多少的准备离开。
就在踏出门口的前一刻,让清殿中最小的两个小师弟忽然向顾怀曲开了口。
其中一个问:“师尊去哪里?”
另一个补充:“明日。”
连起来就是“师尊明日去哪里”。
顾怀曲淡淡答道:“在殿中歇息,不去哪里。”
其中一个小徒弟想了想,“城中有烟火。”
另一个接着补充:“很大的烟火。”
顾怀曲依旧没有兴致,摇了摇头:“你们去吧,注意安全。”
两个小徒弟见状便没再说什么,粉玉白皙的小脸瓷娃娃似的,嘴唇一抿,没什么表情,像两只馅料饱满的小包子。
他们各自从怀里掏出一只绳结来,递给顾怀曲。
“祝师尊节日喜乐。”
“平安顺遂。”
顾怀曲微顿了下,伸手将两枚绳结接过来。
绳结是红色的,虽然是普通的花结,但看起来简单又漂亮,在穗尾分别系了两颗小巧的金色铃铛,随着晃动发出细微悦耳的脆响。
外面卖的绳结大多精致复杂,令人眼花缭乱,这样简洁大气的反而不多见。一猜就是两个小徒弟亲手做的。
顾怀曲冷淡无波的眼底因此露出了很浅的笑意,浅到让人觉得他笑了,但又好像没笑,只是眼底略有起伏,漾起了细不可查的波澜。
恍惚之间,这张清冷的面庞柔和了不少。
说道:“你们也是。”
这样温和的一句话,不觉吸引了不远处其他弟子的注意力。
嗤……又来了。
——郁承期甚是讽刺的在心里鄙薄了句。
他鄙薄是因为不满。
顾怀曲似乎特别喜欢小孩子,所以总是对这两个小屁孩格外的照顾。
郁承期神情讽漠,也不知是在瞧不起顾怀曲,还是瞧不起那两个小师弟,浑不在意地继续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紧接着便听身旁的韩城开了口:
“师尊,花朝节当日宗中冷清,远不比城中有趣,若是师尊不爱参加长老们的庆宴,不介意的话……不如随弟子们同去山下走走?”
听见韩城开口,宋玥儿这才反应过来,忙应和道:“啊,对!师尊、师尊与我们同去吧?”
宋玥儿本性有些羞怯,不小心结巴了下。
其实她不太情愿,只是客气一下,她对师尊更多的是敬重,相处起来并不能轻松自如,若是一起下山游玩,只怕有些尴尬。
顾怀曲没多留意,眼眸寡淡,拒绝道:“不了。”
顾怀曲不爱与人相处就是不爱与人相处,无论长老还是弟子,谁来都没用。
他只爱静静的自己待着。
郁承期早知这一点,暗嘲这几个人真没眼力。
相处这么多年,还不懂顾怀曲那点尿性?
被这么冷淡的拒绝,众人也不好再开口了,顾怀曲不多说什么,转身便走。
.........
翌日午时,郁承期与魏雪轻在宗门口赴约,两人一同下山,去了附近的将夜城。
就跟平时与人游玩一样,郁承期与她边走边闲聊,看看沿途的风景,逛逛街边的商铺。
花朝节期间,城中各处可见的街道都挂满了灯笼,半空中各色纷呈,长龙般高悬于顶。
到了夜晚,灯笼的颜色就更盛。
彤彤火光透过七彩的灯笼纸,色泽缤纷,映得天际恍如白昼。
大大小小的店铺门口为了吸引顾客,各自在门前点缀了鲜花,整条街上花香四溢,透着盎然浓郁的春意。
倒还挺好看的。
酉时一过,天色彻底黑下来了。
两人在附近找了家酒楼,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
他们点了几道小菜,外加一壶清酒,就着窗外热闹的夜色同用晚膳。
郁承期与魏雪轻虽认识好多年了,从前他每次去找魏雪轻,都是事出有因,正事解决了就不会多聊一句闲话,还从没有像这样独处过。
直到今日他才发觉,魏雪轻是真的如旁人口中说的那样。
做事温柔得体,说话体贴又大方,郁承期那么挑剔的人,都觉得与她说话很是舒服,不像宋玥儿似的大呼小叫,也不像楚也那样唧唧歪歪,让人挑不出毛病。
这么短暂的几个时辰,倒让他对这个师姐又多了几分好感。
但也仅仅是有几分好感而已。
郁承期是个凉薄又吝啬的人,感情在他眼里并不值钱,拥有的条件很刻薄,消失的条件倒是很简单。
两人边吃着菜边说话。
魏雪轻的嗓音很柔软,与人用饭时端庄又不扭捏,一举一动很有亲和感,像家里年轻温柔的姐姐。
说着说着,她忽然问郁承期道:“你看我今日戴的发簪好看吗?”
郁承期对女子的发簪没兴趣,也没研究过,想也不想的道:“当然好看。”
“配上我今日的裙子呢?”
“也好看。”
魏雪轻不禁笑道:“你根本就没仔细瞧过吧?就会嘴甜。”
这算什么嘴甜?真正甜的她还没见过。
郁承期只是浑不在意的笑了笑,一点也不掩饰:“师姐怎么知道?”
魏雪轻笑着摇头,垂眸斟了盅酒:“男人并不了解女人,只知美色,贪恋温柔乡罢了,又怎会刻意去关注她们如何穿着打扮?你答得那么快,自是没有仔细看了。”
“原来如此。”郁承期道,“听这话,师姐倒是很了解男人。”
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本来也不在意什么女人不女人的,薄唇无意带了些弧度,配在那张浪荡俊美的脸上,颇有些随性无趣。
魏雪轻眸色微变了变,笑意却没坠:“我所知的男人也不多,不过是师门中的那些弟子罢了。”
她很快将话题岔开了,垂下细长蜷密的眼睫,饱满的朱唇微抿了口酒。
顿了顿,忽然轻声道:“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
“郁师弟,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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