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59
酒楼的老头说宛月稍稍长开后,曾名动全城,甚至有许多外地人特地赶来一睹芳容。
宁莘莘之前还不信,此刻算是明白了那些人的感受。
宛月确实值得。
只是这种值得,对他而言究竟是福是祸?
从经历上看,恐怕后者更多。
老板见宛月难得露出笑容,暗喜,态度更加热情了。
“徐副官,外面冷,要不进去坐吧。”
宛月起身朝里走去,老板给伙计使眼色,让他抱着狗跟在他身后,以防不时之需。
一群人进了洋货行。
这是栋宽敞的二层小楼,一楼卖肥皂、香烟、唇膏等进口洋货,二楼则是各式衣物。
远的有漂洋过海而来的毛呢大衣,丝绒长裙。
近的有本省出产的貂皮袄子,真丝旗袍。
全都是顶好的货色。
宛月走在前面,直接上了二楼。
老板以为他要买自己的衣服,给他介绍男士服装。
他却置若罔闻,看了一圈,视线定格在一条浅绿色的真丝旗袍上。
老板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立马走过去,拿起衣服。
“副官大人要为这位小姐挑选么?这条再合适不过了,她皮肤白,身段又苗条,配上这件衣裳,一定是锦上添花,美不胜收。”
宁莘莘闻言不仅在心底轻笑。
老板看来还不了解宛月的癖好,哪儿是给她买呀,估计心里正在想象自己穿上后的模样吧。
不料刚想到这里,宛月就发话了。
“去试试。”
“我?”她惊讶地指着鼻子。
“不然呢?”
老板已经将衣服递过来,要带她去换衣间。
宁莘莘只好接住衣服,随他前往。
这换衣服也不是件轻松的活儿,一边担心首饰把脆弱的真丝料子刮破,一边又怕衣服将头发弄乱,把妆蹭花。
好不容易换完出来,宛月坐在了椅子上,端着一杯茶慢悠悠地品,狮子狗趴在他腿上。
老板与伙计站在他旁边,一看见宁莘莘,立刻夸得天花乱坠,搞得宁莘莘都不好意思过去。
老板夸完询问宛月的意见。
“副官大人,您看怎么样?这件衣服简直是给小姐量身定做的。”
宛月皱了皱眉,“不像。”
宁莘莘与在场众人都愣了下,不明白他口中的“像”指的是什么。
他拍了拍狗头,狮子狗跳到地上。
宛月站起来,走向前方挂满服装的架子,看了一会儿,挑出一件白色的旗袍。
“你穿这个。”
宁莘莘又去换,这回出来他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
但不是男人看女人的那种惊艳和喜爱,而是……像画家看画,雕塑家看雕塑,用严格的标准衡量自己的创造品。
这种感觉令她很不舒服,想马上把衣服换回来。
可宛月不开口,又给她挑了些衣服,从头到脚配了好几套,连鞋帽都没有遗漏。
宁莘莘换来换去,最后穿的是一件乳白色过膝旗袍,外面套一件白色毛呢大衣,配白色窄边礼帽和高跟鞋,手里还拎着个珍珠小提包。
全身上下除了嘴唇眼睛和头发,只剩下深浅不一的白了。
宛月对白色到底有什么偏好?
宁莘莘越来越看不懂,对方也没有解释的打算,带她下楼,为她挑选化妆品。
杂七杂八的买了一大堆,全由士兵拿着,没有一个空手的。
之后他们又去逛了首饰店、布行,宛月付账的样子毫不手软,让宁莘莘心里打鼓。
临到中午,两人才回去。
今日买到的东西都被士兵搬到昨晚睡觉的卧房,堆在桌子上、地上,堆成了小山包。
厨房已将午饭做好,两人准备吃饭。
椅子还没坐热,有士兵匆匆跑进来,附在宛月耳边说什么。
他点点头,放下筷子,对宁莘莘说:“你吃吧,我有点事情。”
后者忙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没回答,披上大衣跟士兵出了门。
宛月不在,倒是安全了很多,宁莘莘静下心来吃饭,同时回忆进府之后两人所有的接触与对话。
他似乎挺怀念他的妈妈,今天说不像,难道指得就是他妈妈?
吃完饭,碗筷被下人收走。
宁莘莘无处可去,回到卧房。
上午买来的东西都没整理,但她没心思管,搜寻房间的每个角落,企图发现点什么。
梳妆台,没有。
衣柜,没有。
衣架上挂着件狐皮大衣,是昨天他穿过的。
宁莘莘将其取下来,狐皮的手感相当柔软,不过一想到这是从动物尸体上扒下来的,还是有点恶心。
大衣外面只有两个口袋,里面空空如也。
里层一眼望过去没有口袋,她抖了抖,却听见叮当响。
宁莘莘一寸寸地细细摸过去,发现内衬拼接的缝隙处有个小口子,伸手一掏,掏出一块小小的金色怀表。
怀表的小盖子可以打开,里面一面是表盘,一面夹着张照片。
照片太小了,不比手指头大多少,似乎被水浸泡过,皱巴巴的,只隐约看出是个女人的大头照。
她刚想细看,背后突然响起冷酷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宁莘莘吓了一跳,转过身,发现宛月不知何时回来了,自己竟然没听到他的脚步声。
她扯了扯嘴角,想说话。
对方快走几步,从她手里夺走怀表,冷冷道:“在我回来之前,好好待着别乱动。”
说完便走出房间。
宁莘莘望着他的背影,心情非常愉悦。
那照片上的女人十有八九是他妈,一个人最在意的东西,往往就是他的弱点。
不过不知道这个幻境里,能否找出他妈存在过的蛛丝马迹。
无论如何,他们有希望了。
之后的几天里,宛月白天都看不见人影,深夜才回来睡觉。
仍然与她睡在一张床上,要求她抚摸自己的头发。
一开始宁莘莘觉得挺好,他不在,自己正好有机会计划逃跑路线。
然而对方整日整日不见人,回来后也不说话,几天下来命是保住了,却什么进展都没有。
这样下去可不行,聂燃郎晓还在外面,大概快担心死了。
这天晚上,宁莘莘洗漱完没上床,而是等丫鬟把木桶撤走后,关上门,自力更生地化起妆来。
照片上的女人面容模糊,但依稀可以看得出是个大眼睛小嘴巴的美人。
尤其那双眼睛,宛月肯定是遗传自她的。
宁莘莘是个双眼皮,眼裂却不算大,跟他们的不能比。
她将炭笔削细当眼线用,描了又描,抹口红时特地将嘴画小些,尽量往那个感觉上靠。
之后换上那天他给买的衣服,鞋子。
头发不会盘,她扎了一个粗麻花辫,披在肩上。
见时间差不多了,赶紧坐去床边。
光线有些亮,宁莘莘吹灭了几根蜡烛,只留下床头那一根。
昏暗的烛光照着她的脸,忽明忽暗。
外面响起熟悉的皮靴声,她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在对方进门的那一刻笑吟吟地抬起头。
“你回来啦?”
宛月愣住,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宁莘莘走过去,为他脱掉大衣。
“外面冷吧,我让人端热水来给你洗把脸。”
她说着要往外走,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娘……”
宛月睁着大大的眼睛,里面有泪珠在打转。
宁莘莘知道自己成功了,强行忽略心底那一抹歉意,轻轻抱住他。
“你怎么了?受委屈了?”
“娘……”
宛月抓着她的袖子,泪珠大颗大颗滚落在她衣襟上。
宁莘莘安慰了他一会儿,说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话。
“这里让你不开心对不对?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那里没有人会瞧不起你,你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但是也得答应我,不能伤害别人……”
说到这里,宛月忽然抬起了头。
宁莘莘冲他笑了一下,想摸摸他的脸,却忽然被他打横一抱,扔到床上。
“你果然狡猾,是我小看你了。”
“你……”
她要坐起来,对方紧跟着爬上床,一只手便将她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宛月端详她的脸,嫌看得不清楚,把蜡烛端过来。
火苗贴着脸颊摇曳,宁莘莘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小心翼翼地说:
“你、你别激动……”
“我不激动。”
宛月勾着嘴角,笑容迷人又恐怖,“我很期待这一刻呢。”
蜡烛慢慢倾斜,滚烫的红色蜡油滴在宁莘莘的脸上,烫得她呜咽了两声,努力挣扎却没有作用。
这副画面似乎很令对方兴奋,宛月舔了下牙齿,将蜡烛放回去,单手解开她衣服的纽扣。
外套被脱掉,旗袍被脱掉,只剩下一条薄如蝉翼的白色衬裙。
宛月抽出腰间的匕首,从领口一直往下滑。
布料一分为二,可笑的挂在手臂上。
宁莘莘倍感羞耻,趁他不注意时抬脚踹他。
他反应极快,握住她的脚踝,随手一拧,脱臼了。
宁莘莘痛得脸色雪白,眼角溢出泪珠。
要不是身体被他按着,绝对已经满床打滚。
宛月凑过脸去,舔了舔她的眼泪。
“是咸的呢。”
她没力气反驳,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杀掉他,逃出去。
但是对方的防范无懈可击,甚至还有余地空出一只手,把碍事的衣物全部除去,让她每一寸皮肤完全暴露在他的视野中。
冰冷的制服贴着柔软的皮肤,匕首就放在枕边,她却拿不到。
宛月的手指在她身上来回抚摸,满脸都是狂热的陶醉。
“这么好的皮囊,我都舍不得取走了呢。没有你的血液供养,它会枯萎的……姐姐,你为什么那么笨,不肯好好待在我身边?”
“放开我……”
宁莘莘痛苦地闭着眼睛。
宛月不满足于这么简单的抚触,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宁莘莘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睁眼一看,他的衬衣竟然被血染红了大半。
他白天做什么去了?莫非真的……
她打了个寒颤,突然发现对方为了脱衣服把手移开了,毫不犹豫地抓起那把匕首,狠狠捅向他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