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最后一个世界07（完）
“……”
目睹了戚远的川剧变脸，俞木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对岚生说：“原来戚远这小子那天是用这种眼神看我的，简直跟条吃人不吐骨头的毒蛇一样。”
【啊，我想起来了！】岚生脑中记忆闪过，他说：【老大拿给我看的那些关于脑域计划的设想，从设计思路，架构，草稿，还有他想达到的效果，最早的年份就是这时候！】
俞木愣然：“你是说他从十六岁就开始构想出了脑域计划？”
【嗯嗯，应该就是这样！】
“真是个怪物。”他感叹之后又倍感无奈，打趣道：“不过估计没人能想到，他做这么多只是为了折腾我吧？”
【哈哈哈哈，俞哥，你应该这样想。】岚生说：【你这是一举成为了推动科技发展的大功臣，没有你，老大就不会研究出这么超前的变态科技。】
“……少贫了。”
说归说，这段场景过去，俞木才是真正发现了戚远鸡贼的一面。
不仅鸡贼，而且绿茶又变态！
俞木自身条件在那里摆着，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所以交往过的女朋友并不少。
但大多都没什么好结果，好的快，散的也快。
这些女朋友都会以他不是真正喜欢自己为由而终结这段关系。
俞木一直到现在都以为自己大概真的没付出过真心，但现在才发现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而另一层原因是……因为戚远！！
戚远确实从大院里彻底搬了出去，也不再主动联系俞木。
但其实他一直在暗处窥探俞木的生活。
场景里，俞木发现自己往后的时间里，不止一次和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少年擦身而过。
而对方做的更过分的就是拿到他交往的每一任女朋友的联系方式，并投其所好，装成可爱的弟弟，在W信里一声声姐姐叫的毫不客气，不断撩拨对方，从对方口中套出俞木消息的同时，旁敲侧击地给对方灌输俞木这个男朋友并不是真心喜欢她们的思想。
他装作一个情感专家，挑拨女人和俞木的关系，并在不经意间让女生移情别恋喜欢上他。
而得知对方和俞木分手之后便又巧妙地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女生，还能让对方心甘情愿地接受两人不合适的结果。
俞木看完戚远的所作所为，心里生出的第一个念头是：这TM才是高手。
然后就是愤怒。
原来，这小子从这时候就开始套路他了吗？
亏他自己一直活在愧疚里，后来参加戚远的葬礼，还哭成那副狗样！
丢人！
太丢人了！
手指攥紧，俞木决定出去之后，找这小子好好算笔账！
场景转换，这段记忆过去，戚远按黑手机，拿出手中的笔继续在工作台的屏幕上勾画设计图，并逐个标出他对脑域计划的设想。
他的目光极其专注，漆黑的眸子倒映着屏幕的亮光，大脑急速运转，手上涂涂改改，像是进入了一种特殊的状态。
俞木的怒火在看了会儿这样的戚远后神奇地消失了。
就好像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很安宁。
这小子虽然有一大堆坏毛病，还是个精神病患者，情绪极端不受控，但俞木不能否认他的能力和对一件事的执着认真。
从小时候开始，戚远就是一个相当自律的人。
即便生于一个复杂的家庭，经受了远超常人的苦难，可仍旧没有磨灭他的韧性和才华。
估计也就是这样的戚远，才能让那么一大帮人心甘情愿签订保密协议，协助他一起让脑域计划得以实现。
看岚生就知道了，一口一个老大地叫着，还大费周章地把自己找回来拯救戚远。
这足以说明岚生对戚远是真正的信服。
俞木摇头，笑了笑，心道，戚远这个臭小子，在不知不觉间其实已经交到了朋友，只是他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大家族的夺位之争是残酷的，即便是在法治社会，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定理却依旧稳固。
戚承罪给他们同样多的资源，让他们互相厮杀抢夺，最后做出最大成果的人获胜，规定是：可以不择手段。
也就是说，如果是足够心狠手辣的私生子，他甚至可以花钱买通杀手刺杀，或者绑架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再或者制造一场看似“意外”的车祸。
毕竟若是除了自己以外的竞争者都死了，那么胜利自然会属于还活着的人。
而且他们现在的抚养权都在戚承罪手里，如果他不追究sha人凶手的罪责，坐实了这就是个“意外”的结果，那么下令的行凶者事后仍旧可以逍遥法外。
他提出的“不择手段”，大概就是表明了他的态度。
可以互相残杀。
他只袒护最终的胜利者。
戚远几次死里逃生，看的俞木心都揪了起来。
这简直就是第五个世界姜青禾经历的翻版，也难怪戚远会给姜家一个那样的设定。
而在每次受伤痊愈后，戚远总会偷偷地来到俞木所居住的小区楼层下面，站在那里仰望他亮着灯的房间。
昏暗的小区路灯下，少年褪去面容上的冰冷，黑眸柔和下来，发自内心地笑了下，轻声说：“木哥，真好，我还活着。”
戚远这样站到俞木房间的灯熄灭，才离开。
而在离开前，他都会再说一句。
“没有得到你之前，我绝对不会死。”
*
二十岁那年他成为了私生子中的胜者，二十二岁那年，他摆了戚承罪一道，打破了对方布下的局，摆脱了协议的制约，彻底将戚家实权掌控在了自己手里。
他二十三岁的年初，也就是现实中的今年。
戚承罪病入膏肓，活着的时间所剩无几，他在对方病床前，以自己要和父亲说说话的借口清退了其他人，脸上装出来的悲伤顷刻消散，戚远对已经被病魔折磨的形容枯槁的男人露出了堪称恶劣的笑容。
他说：“戚承罪，这是你的报应。”
“我想你现在应该很后悔把我带到戚家吧？”他嗤笑：“因为我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人，更不可能成为戚雅的一条狗。”
“啊，戚雅。”像是想起了什么，戚远的笑容更恶劣了几分，黑眸深处尽是森寒：“在我和母亲饱受折磨的时候，她可是过得安逸幸福，像公主一样啊。”
“戚、远……”戴着呼吸器的戚承罪听到戚远的话，陡然瞪大了眼睛，努力从喉咙里发出声音，艰难生涩，却也能让人听出他的愤怒和恐惧：“你、不能、对雅雅下手！”
“你说不能就不能？”戚远嗤笑一声：“你认为我会那么听话吗？”
“我想想……”俊美的青年做沉思状，片刻，眸中闪过亮光，说道：“富家大小家沦为红灯区娼ji，日日寻欢，最终死于性//病，结束了悲惨而短暂的一生。”
他三言两语便规划了戚雅的命运，当着戚承罪的面说出来，直接气的男人呼吸急促，胸口剧痛，嘶哑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戚远，你、敢……”
话没说完，他便两眼翻白，浑身抽搐起来，令监测他身体状况的医疗器械发出警报，医生护士鱼贯而入，对他进行抢救。
戚远立刻装出一副担忧的模样，催促着医生对戚承罪进行治疗，可只有站在旁边身为旁观者的俞木才能清楚地看出他眸子里藏着的冰冷漠然。
*
戚承罪死在三天后，死的时候眼睛瞪大，表情狰狞愤怒。
戚雅帮他合上双眼以后，趴在病床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此时戚远已经懒得装了，只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漂亮的女孩儿为死去的亲人悲伤。
最后，他嘲讽地牵了牵嘴角，却并没有真像他对戚承罪说的那样处置戚雅。
而是划给了戚雅一辈子都用不完的财富，并将人遣送出国外进修，没再联系。
戚承罪下葬的那天晚上，戚远从墓园回来，没有回去戚家冰冷的主宅，而是开车来到了俞木居住的小区楼下。
他坐在车上，降下一半车窗，从烟盒里摸出根烟，夹在手里，点燃，抽了一口。
然后便是剧烈的咳嗽。
咳得眼角微红，呛喉咙的辛辣让他眸中泛起泪光。
俞木是个老烟枪，从初中就开始和一群狐朋狗友在厕所里扎堆抽烟。但跟他如影随形的戚远却并不爱抽烟，也不爱喝酒。
他只是性格变态偏执，可实际上私生活却过得克制又自律。
现在抽烟，不是因为想抽，而是觉得也许他需要什么东西来掩盖自己的情绪。
他报仇了。
替母亲，替自己，见证了他那个畜生爹的死亡。
可他仍旧过得不快乐。
因为一个人经受过的痛苦并不会因为仇人的死亡而消失。
虽然他现在有权有势，拥有令人艳羡的财富和远高于其他人的地位，但戚远清楚，这些流于外表的东西甚至连让他睡个好觉都做不到。
他这一日一日，只能靠着怀念和俞木以前度过的快乐时光来艰难苟活。
因为除了俞木，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能够抓住的。
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将烟头按灭在掌心，戚远的心绪终于平静下来，他近乎贪婪地望着楼层上那亮着温暖灯光的房间，良久，拿出手机拨通了岚生的电话。
正式宣布，脑域计划自此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