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和颂华娱乐签约一个多月后, 墨柔也卖了一个多月的火腿肠之后，终于接到了公司安排的其他工作。
她吃完早餐后去了直属上司杰西卡的办公室。杰西卡在泡茶。
进去后也没让她坐，真是一点儿都不客气。
墨柔就站在距离办公桌边大约一米的位置, 听杰西卡吩咐。
杰西卡是个四十岁左右的油腻中年男人，平时喜欢穿花衬衫, 搭配各种骚气的复古喇叭裤, 妥妥的上世纪九十年代穿搭。
但人家自诩为时尚尖端人士。
墨柔一直欣赏不了这种尖端时尚，但也没法管, 即使觉得辣眼睛，她也只能闭眼睛不看就是。
她微微把目光移到杰西卡办公桌后边的一面墙上，尽量不看杰西卡。
杰西卡以前是圈内的化妆师, 后来转行。但依旧保持着职业病。
杰西卡翘着兰花指, 端起一杯菊花茶，喝一口才说：“你和公司签约也有一个多月了，表现从一开始的平平无奇，到现在的还算不错, 说实话, 我是没想到你能把火腿肠卖到脱销, 公司很欣赏你，是能看到你的努力的, 但我们这个行业竞争残酷, 不是努力就能立足的。火腿肠要找我们公司的艺人代言，我向庄姐推荐了姜雨栀。这个你没意见吧？”
“……没有。”墨柔违心地说。
啊真是。她努力直播了一个月把火腿肠卖到脱销了, 公司转手就把代言人的机会给了姜雨栀。
这像话吗？对得起她这个打工仔吗？
她还能有什么意见。有意见公司就会理她吗？打工仔的生存就是这么的艰难。
杰西卡又说：“没意见就好。庄姐也留意到了你的表现, 让我安排你别的工作，说让你卖货太浪费了。”
庄姐是颂华娱乐的总经理，公司的一把手。据说创立公司的初始原因就是为了方便追星。现在公司力推的姜雨栀便是庄姐一手发掘并栽培的, 所以姜雨栀要的资源，公司其他人就别想惦记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墨柔只能当一只沉默的打工仔。
杰西卡依旧翘着兰花指，道：“你要是肯抓住机会，那就好好表现。”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酒店房卡，推到桌上，“你明白我的意思。”
“……”
ˉ
下午，墨柔在公司安排的直播间直播卖酸奶，时间是三小时，结束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因为卖火腿肠积攒下了一批忠实的粉丝，酸奶卖得还不错，销量是合格的。
她和小九打车到外边吃晚餐。其实公司有安排盒饭，但是小九中午时吃出了一条虫子，当场就吐了，之后就不敢吃公司提供的盒饭了。
还是去的租屋附近的一家小餐馆。
两人都点了一碗大份量的牛肉面。
小九边吃边说：“柔姐你不觉得杰西卡很过分吗？姜雨栀一根火腿肠都没卖过，凭什么抢你代言？广告商的人眼睛是不是瞎？那火腿肠是她姜雨栀卖的吗？”
“吃饱了你再讲话。”
“……哦。”
两人吃饱了之后。
小九很是愤愤不平，一边散步一边说了一大通姜雨栀的坏话。
“你怒发冲冠的样子，我以为姜雨栀抢的是你的代言。”墨柔吐槽。
“她抢的是你代言啊！难道你不觉得很生气很想打她一顿吗？”
“想打啊，但你没看到她每天去哪儿都被十几个壮汉保镖围着吗？要打她一顿不容易。而且，火腿肠商也不是指定要我代言，姜雨栀是红人，我就一小透明，被抛弃很正常。不说了，我得回家敷面膜了，你打车回去吧，我帮你出钱。”
小九吐槽：“别了吧，你这么穷，我真是不忍心让你原本就漏风的钱包雪上加霜。”
“……”
回到租屋后。家里边还是只有蒋小芹一个人，苏晚继续不在家。
“苏晚又加班吗？”墨柔边敷面膜边看电视。
蒋小芹“嗯”了声。然后问：“最近没怎么看见神仙帅哥送你回家啊？他在外边有人了？”
“……？”
墨柔吃了口香蕉，道：“他的特助说他最近出国了，谈生意嘛，应该比较忙。我……又不是他女朋友，他送我回家干嘛。”
“也是。不过这么一个神仙帅哥摆在你面前，你真不怕他在外边有人了？”
“……怕。”她很诚实。
蒋小芹呵呵一笑，说：“我就说啊，你哪有那么清心寡欲。早就脑补好多回和帅哥这样那样的场面了吧？”
“？”
半天后墨柔才反应过来蒋小芹在开黄腔。正好有新消息进来，她扯掉面膜，低头看手机。夏侯旬发来的。
蒋小芹：“谁啊？”
“你说的那神仙帅哥。我回房聊了。”
“喂，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回房里聊？你不会要和神仙帅哥裸.聊吧？啊真是，我就说嘛，他是野兽。四舍五入。禽兽。”
“……你脑子能不能正常一点？我又不是你，喜欢裸.奔。”
“……”
回房间后，墨柔还锁了门。没办法，家里有个不太正常的室友，她必须得注意一下。
夏侯旬：〔我在你家楼下。没卡进不去。〕
“……”
上回他来的时候，一楼的锁坏了，前天物业才找人修好。
墨柔：〔我和室友都要睡了，干脆明天你再来喝茶吧？〕
夏侯旬：〔不是去喝茶，我带了点东西给你。〕
墨柔：〔什么东西？〕
夏侯旬：〔你下来就知道了。〕
墨柔只好换了衣服，准备下楼。出门前蒋小芹跟到玄关，道：“他约你去约会？”
“十一点了约什么会啊。”
“开房。”蒋小芹这么说。
“……”
墨柔没说话，把门直接关上后就进了电梯。她出门时穿的是拖鞋，因为蒋小芹的胡言乱语，她忘了换鞋。
楼下，夏侯旬站在车子后备箱那儿，在搬东西。他今天开的是辆商务车。
“你带了什么？”
“吃的。别人送的。”
“哦。别人送的你不喜欢就扔给我了。我是你的垃圾桶吗？”
“……”
夏侯旬搬东西的手一顿，然后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道：“其实是我专门买的。”
墨柔摸着自己的脑门，边摸边瞪他：“你买的就你买的，干嘛骗我？”
“怎么说呢。我是心机男。万一你不喜欢吃，也就不会怪到我头上。”
“……这什么破理由。”墨柔数了数那些箱子，“这么多，我一年都不用买零食了吧。”
“你不是还有室友？”
“……”
说实话。墨柔是想一个人独吞的。因为是他送的。
她垂眸想了想，然后抬眼看他，说：“我不分给我室友不行吗？”
“这么多你吃得完？”
“我吃不完也不想分。就是这么小气的一个人。你看错我了。现在回头是岸和我绝交还来得及。”
“……”
箱子搬到电梯后。
“你不会是……”墨柔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儿，“看上我那个喜欢裸.奔的室友了吧？”
“哦？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夏侯旬好整以暇，勾唇笑了会儿。
“不然你干嘛买这么多，还说吃不完可以分给我室友？这不就是你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让我室友一起吃吗？”她把头扭到一边，嘀咕，“你们男的就是这样，不打直球。要是你真喜欢我那室友，想借我手送她东西，那你死了这条心吧。”
“……？”
“我是不会帮你追她的。我打工仔一个，没时间陪你玩儿这种游戏。别以为我是你校友就会讲情面，不会。要是这样，我提前和你绝交。”
“……”
夏侯旬思索了一番她的话，然后，不明所以地笑了。他说：“你列表里还有没有六位地黄丸？”
“啊？”她有点迷茫，随后摇头，“我现在已经不用q.q网罗帅哥了。”
“那是放弃网罗帅哥了？”
“不是，我现在用微信网罗帅哥。”
“……”
夏侯旬手拢成拳头，手指关节发出一点动静。但墨柔没注意。
他又问她：“那天你那什么向西哥是怎么回事？别说他是你什么异父异母的哥。”
墨柔瞥了他一眼，道：“可他确确实实是我异父异母的哥。他爸以前是我爸的员工，算是工伤去世，我爸妈资助他完成学业，他很感激，所以我爸妈破产后，他一直很关心我们全家，然后他怕我不好意思收他给的生活费，自己说要做我哥的，我还能拒绝人家想和我成家的意愿吗？”
夏侯旬咬牙说了句：“注意你的措辞。把和你成家、改成、和你成家人。”
“我说漏了一个字，就是这么个意思。我觉得多一个哥挺好的，他家里已经没什么亲人了，可能是因为这样，他才想有一个家吧。我爸妈都同意他做我哥了，你一个校友凭啥管我。”
“……”
夏侯旬无话可说了。但他心里边憋着一口闷气，散不开，然后他又不能怎么样，所以，他半天没说话。
电梯到了十二层。墨柔搬了一箱东西出去，夏侯旬把其他的搬出来。
期间，墨柔就在一边玩儿手机。
她走到公共走廊的窗户那儿，趴在窗台边，接彭向西打来的越洋电话。
“啊，够用，你别给我打钱了，我真的不缺钱，是啊，你要回国啊？哦哦，我吗？我在江城，住哪儿……我这小区一般，环境其实还行，好，那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去接你。拜拜。”
挂了电话。她刚转身差点被吓死。夏侯旬就站她身后。偷听她讲电话半天也不出声。
一个大集团的ceo。偷听别人讲电话。
“你干嘛……偷听？”
“又是你的向西哥？微信版的六位地黄丸之一？”
“……”
墨柔收好手机，慢慢贴着墙面绕到安全的地方。她怕被这个男的扔到楼下去。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干嘛担心这个。
“呃，不是，我微信没有六位地黄丸了。而且吧，彭哥不是我男网友，是我哥。分在亲人那一行列。”
“那我呢？在你哪个列表？”
“哦，你一枝独秀，一个人霸占一个列表，是不是很酷？”
“……”
她把他分在“敌方水晶”这一列表里。列表也就他一个人。意思是。她想。推倒他。
但这个暂时不能让他知道。
夏侯旬“哦”了一声，拍拍手上的灰尘，说：“我记得你说他是彭哥？就以前那个？”
“……不会，你到现在还记得彭哥吧？他要是知道有人记挂了他八年，感动到要哭了。”
“他确实应该感动，毕竟他在你列表躺了八年，还上位成了你哥。”
“……”
怎么听着就这么酸呢？一股子酸菜味。
两人把箱子搬到1203的门口。要开门时，夏侯旬问她：“他说他要回国？因为你？”
墨柔摇头：“干嘛因为我啊。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他回国是真的，但不是因为我。人家回国祭祖的，他三年没有回来祭祖了。”
她一边掏钥匙，一边说：“他真就是我哥，嗯，如果不是他一开始没什么钱，他女朋友的爸妈不准他们结婚，然后就推迟了几年，要是早点结婚，说不定人家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
“不过他去年顺利娶到老婆了，可喜可贺。但我还没见过他老婆，因为他在美国结的婚，我家去年因为还债忙得焦头烂额的就没去参加婚礼，只寄了新婚礼物打了个红包过去。这次他回来会带老婆，我到时候肯定要去给他接机啊，毕竟他是我异父异母的哥。”
“……”
她用钥匙开了门，一瞬间似乎想到了什么，道：“呃，我没车，去接机不太方便，你能不能借林特助给我用一用？”
夏侯旬以为她真的对林锡锐有意思，便蹙起眉毛，咬牙问：“你借他干嘛？”
“让他当司机啊。啊，我不会开车。你又忙，我觉得你特助应该没你忙吧。那顺便也问你借一辆车行不行？”
“他也忙，没空。”
她叹口气，说：“我没几个男朋友，只认识你和他了。”
“你到底、想有几个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