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爱哭鬼
发布会后应仰没再久留, 带着卫惟从后场溜了出去,两个人避开记者和其他高层躲到车上,像极了那一年卫惟陪他偷偷摸摸逃学的时候。
应仰逃学是家常便饭, 出了门牵着她就走,倒是卫惟做贼心虚,每次都要后头看看后墙上会不会跟出来一个老师。
那时应仰逗她, “你干脆把校服脱了扔了, 叶珍在你身上装了个隐形摄像头。”
卫惟毫不留情推他,“胡说八道!”
她明知他是开玩笑,还是不放心的抖了抖自己衣服。应仰被她推的身形不稳, 晃了几步却笑着不曾松开她的手。
车里没司机,就他们两个人,卫惟毫无形象倚着座椅,“去哪儿?回家?”
应仰拿起她的手来看看,手指又转了转那个大钻戒。拍下来的戒指都要重新改,她手指细长, 这戒圈的尺寸有点大了。
那时候觉得这个和她相配, 买回来却还不知道人什么时候愿意戴,就压在了箱底积着灰。
这会儿终于顺理成章戴在她手上,可以带着人去改戒指了。
从珠宝店回来已经接近下午六点, 正是下班高峰期,条条大路都堵得水泄不通。两个人坐在车里听电台广播,倒也没有多烦躁不安。
别人都急着回家,因为家里有想见的人。他们就不用, 他们想见的人就坐在自己身边。
卫惟调了调地图导航,看见华悦府那一边的路段都成了红色。她关了地图问他,“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回家吗?”
再往那边走就是明晃晃地为堵路工程献一份力量。
“先去吃饭。”应仰随着车流走,“想吃什么?”
卫惟刷了刷朋友圈放下手机看他,她说笑,“我听说恒盛中心顶层有家带花园的旋转餐厅,每年的12月21日都免单。”
“是不是真的?”
应仰开着车没说话。
“就去哪儿吧,”卫惟又说,“我还没去过那家餐厅。我觉得老板真有钱。”
应仰笑了,“我怎么没听出来你是在夸他。”
“老板刚才都不搭理我,我怎么夸他。”
“真的,”应仰回答她刚才的问题,“12月21日,从零点开始全场免单。”
“餐厅里放生日歌,晚上有模拟烟花和蛋糕。花园里种的是玛格丽特。祝你生日快乐。”
“应仰,”卫惟叫他,这声音让人觉得她要抒情,结果等了一秒钟,应仰听见她咬着牙说:“我谢谢你,你真有钱。”
应仰笑出声来。
卫惟又说,“我还听说有家私人会所,叫什么九号公馆,大年夜狂欢,也是因为老板的什么纪念日。”
应仰把车开进恒盛中心的地下停车场,不正经地调戏她:“妹妹还知道九号公馆。”
卫惟瞥他一眼,“托哥哥的福,妹妹的表弟在你那里狂欢过。”
——
很巧,两个人在餐厅里遇见了井殷和他的新婚妻子。一位很漂亮温雅的小姐,叫祝裕安。
卫惟没去他们的婚礼,这次四个人一起吃了顿饭。
途中井殷去吸烟区抽烟,应仰也离开,剩下两个女人。
祝裕安画着淡妆,是娴静的美。卫惟还穿着去发布会的长裙,红唇乌发张扬美艳。两个人却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卫惟和她说起上次不能到场的抱歉,祝裕安说不在意,毕竟她们今天见了面。
祝裕安说:“其实我是久仰你的大名。”
卫惟笑笑喝了口酒,她也不谦虚,“我确实在他们的圈子里有名。”
祝裕安摇摇头,“我不太和其他人来往,就有一次印象很深。”
那次是井殷他们的聚会。她去找井殷,碰巧看见其中有个男人喝得烂醉。其他人都没辙让人把他扶下去休息,男人踉跄几步倒地,哭得没有形象,满口胡言说,卫惟不愿见他。
餐厅吸烟区,井殷咬着一根烟又把烟盒递给应仰,应仰没接,还没收了他的打火机。
井殷很憋屈,“我就是出来抽烟的。这地方你开的你也不能这么豪横。”
应仰转转打火机,“烟味太大,我走了你再抽。”
井殷咬着嘴里那根烟问他,“什么时候结婚。”
“不知道。”
“啧,”井殷服气,“你是不是不行,卫诚孩子都三岁了,你在这儿说你不知道?”
“你急什么。”
井殷冷笑,“我不急,我们都不急。反正喝醉了哭成狗的不是我。”
应仰冷冷看他一眼,“让你老婆管好嘴。”
“放尊重点,”井殷吊儿郎当,“两根烟都能抽完了,什么话不能说。”
应仰闻言转身就走,还不忘告诉他,“那天别忘了去。”
“我是帮你,”井殷叫住他,“打火机给我。”
应仰抬手就把那个镂银雕画的打火机扔进了垃圾桶里,“什么话都说完了,还抽个屁。”
吃完饭各自回家,井殷问祝裕安,“你和她说了吗?”
“说了。”
“她什么反应。”
“她没什么反应,就喝完了杯子里的酒。”
井殷笑,“我这招绝对管用。”
祝裕安看他一眼实话实说,“管不管用不知道,反正这招挺下贱。”
——
□□点钟,从恒盛到华悦府的路段早已通畅许多。应仰在开车,卫惟始终在看前方的路,两个人都没说话。
其实两个人已经存在心照不宣的安静默契,这样并不会尴尬。只是今天不太平常,毕竟应仰知道井殷一定用了什么损招。
卫惟不知道的事有很多,全都是他情绪外露的丢人时候。应仰不知道什么祝裕安和卫惟说的具体是什么。
车已经开进地下停车场,应仰终于忍不住,没话找话问她:“今天的菜怎么样?”
“嗯,”卫惟回神,“挺好的。”
“........”这样就没话说了。
应仰感觉百爪挠心,又说:“吃饱了吗?”
卫惟转头看他,并不说话。
应仰移了移目光,解释道:“一直在说话,我怕你吃不好。”
卫惟笑他,“这么见外?”
卫惟开始给餐厅老板当场点评,“鹅肝很好,牛扒很嫩,酒也不错,鱼子酱沙拉一般。我不喜欢那个蛋黄酱的味道。”
应仰点头,“我让他们换材料。”
他不想再和她打游击,直接问她,“她和你说了什么?”
“谁?”
她还在装,应仰停好车熄火,给她点明,“井殷的太太。”
“哦。”
应仰还等着她说出来否认,没想到卫惟“哦”了一声再无下文。
两个人都坐在车里没动,等了一会儿,卫惟转了转身子叫他,“应仰,你过来点。”
卫惟惯用的伎俩,却对应仰百试不爽。不知道她又想干什么,但应仰还是老老实实靠了过去。
他刚靠近她,卫惟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吻了一会儿像是姿势不舒服,卫惟两条胳膊都环住了他的脖子。她吃完饭后新补的口红沾在了他的唇角,又从喉结往下,印在了他的白衬衫上。
卫惟亲他时不放手,不亲他时也搂着他的脖子喘气休息不松开。地下停车场里有保安在巡逻,看见业主在车里亲热,都自觉走开以免撞见隐私。
又是一次突如其来的示好,应仰感觉像再被投喂打了巴掌后的蜜枣。他拉住她环着自己脖子的胳膊,制止道:“回家再亲,不玩车/震。”
卫惟的胳膊松了松,唇上口红花得很有艺术感,她美目流转间笑得风情万种,推他推得利索,“谁要和爱哭鬼玩车/震。”
卫惟慢条斯理擦了擦自己花掉的唇妆,应仰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她黑了脸。
“看什么?”卫惟擦着口红瞥他一眼,“不认识我啊。”
应仰还是看着她。卫惟抽了张纸巾拿给他,“你也想擦?”
应仰没接,拿着她的手随意在她递过来的纸巾上蹭了两下。卫惟不由自主往后缩了缩,因为应仰拽着她的手在往他那边靠。
车里瞬间变了气氛,纸老虎卫惟眨眼都小心翼翼。
应仰突然就笑了,在人看来是英俊逼人,在卫惟看来是恶/魔的不怀好意。
应仰稍稍用劲把她拽了过去,卫惟抓安全带没抓着被他拽进了怀里。应仰吻她耳后,带着咬牙切齿的笑意,“谁是爱哭鬼?嗯?”
他又想起原来的事,“还有小作精,你倒是会起名。”
湿热的吻在耳后蔓延,又听见他不怀好意的声音,“不想玩车/震?”
他环着她腰的手已经爬上去,恶意用了两分力气。
卫惟想给刚才鬼迷心窍的自己两巴掌,“我不想。”
她去拽他锢着自己的胳膊,他手上使的力气却越来越大。卫惟的声音随着身子不稳,“公共场所,这样不好.....”
应仰已经找准了地方,卫惟欲哭无泪求他,“别,我错了,回家好不好......”
恰巧有车驶来,应仰低头轻咬,“好,回家。”
应仰像是找到了确定的罪状要发落她,他根本没放开她,电梯一停卫惟直接被他扛进了家门。
高跟鞋落在消音地毯上,卫惟终于有机会仔细观察了玄关墙上的浮雕。她和浮雕离得及近,手指紧紧扣住墙壁。
应仰用行动告诉她什么是在太岁头上动土被就地正法。
水晶吊灯晃了影子,在人的身上撒下星点碎钻。
卫惟已经无力求饶,“我不是说你。”
应仰的汗顺着喉结滴下来,不想给她辨别的机会,曲解道,“不是说我,你想和谁玩车/震。”
卫惟眼睫沾了泪,“.....我不玩....”
“谁是爱哭鬼?”
“我......”
话已经说不清楚,野兽让美人的音调支离破碎。
玄关处灯光明亮,沾了水渍的墙壁浮雕闪着光,华丽地毯被蹂躏的一塌糊涂。
卫惟早就哭出来,熬到最后关头都哑了嗓子。应仰始终没放开她,尽兴后又堪称温柔地吻她脸上眼泪。
抱着人往精心布置的宫殿里走,一众华丽装饰听见野兽变回王子的愉悦声音,“爱哭鬼才会说别人是爱哭鬼。”
——
宽敞卧室里灯光照眼,中间的柔软大床躺着一个女人,她裹紧薄被可怜缩在一小块地方,卸去脂粉干净的小脸楚楚动人。
应仰放下拿过来的水和药去哄人,卫惟拽紧被子翻了个身不理他。
应仰去抱她,卫惟晃着肩膀挣扎躲开,嗓子哑得不像样,“别碰我。”
她大幅度动一下就疼,没忍住又缩了缩身子。
应仰耐着性子去哄她,“让我看看。”
“滚。”
“喝水吃点药,不然明天嗓子疼。”
“滚。”
应仰好声好气给她道歉,“惟惟我错了。第一次在门口是我的错,那第二次第三次在浴室里......”他叹一口气没说下去,只能道:“都是我的错。”
他伸手轻轻去拽她被子,“给我看看,家里有药。”
卫惟抓紧了被子只有一句话,“滚。”
应仰安抚她,“那给我看看你的腿,撞在浴缸上疼不疼......”
应仰嘴里哄人的话不断,卫惟拿被子盖住了头,闷声道,“闭嘴你好烦。”
应仰坐在床边守着,人不搭理他,可他不能不管她。
第一次在门口是他心急了,卫惟哭完也没怎样。他给她洗澡,是卫惟自己不老实。她不老实,他根本忍不住。一时放纵,把人折腾得有点惨。
最后卫惟腿软没站稳,直接撞到了浴缸壁上。
卫惟一直用被子盖着头,应仰怕她闷到给她把被子拉了下来,卫惟还在置气,应仰干脆把人裹着被子抱到了怀里。
“别乱动,疼的还是你,”应仰强硬抱住她,拿着杯子放到她嘴边,“喝水润嗓子。”
“我要吃药....”卫惟被他紧紧锁在怀里像朵被逼迫的可怜小白花。
应仰把治嗓子的药喂给她,卫惟躲开,“我不吃这个。”
应仰顺着耍脾气的小孩,“不吃这个你想吃哪个?”
卫惟想起来就感觉脸热,躲开他的视线骂他,“你不要脸。”
“我不用你吃药。”
“我不信你。”卫惟说话都有气无力,“我要回家。”
应仰抱着她没应声。
卫惟又强调,“我明天就回家。”
“后天你就和我回应家吃饭。”
“我不去了。”
应爷用哄人的声音说强硬的话,“不行。”
“你欺负我。”
应仰这次真的忍不住笑了,“到底是谁欺负谁?”
他说话脸不红心不跳,“你不在车上亲我,我会欺负你?我给你洗澡,你不咬我,我能欺负你?”
“你说我不行,我不得给你证明?”应仰低头去亲她,“你自己非要来,现在怪我,你自己看看后背给我抓成什么样了?”
卫惟呜咽了一声要推开他,小猫亮了爪子,挠在野兽身上不痛不痒。
应仰坚持让她吃治嗓子的药,卫惟瞪他不依不饶。
应仰放下她大大方方转身让她看后背,男人宽阔结实的背上一道道红印,和那狰狞的旧疤混合在一起。
卫惟一看见他背上的疤就心软,应仰也懂得利用这仅有的一点优势。
“我就是和你开玩笑。”她缩进被子里声音弱下来。
“哪个玩笑?”应仰装傻,“爱哭鬼的玩笑还是你咬着我不服输的玩笑?你和你男人开这种玩笑?”
前面那个就是个平常事,后面那种事他也能没事一样说出来。卫惟比不上他脸皮厚,又裹紧被子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时间已经很晚了,应仰也没再和她闹,收拾了水杯和药回来关灯睡觉。
卫惟自己缩在大床一边,应仰硬气把人抱了过来,还美名其曰,“我没有被子。”
被子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抱着卫惟睡。
闹腾一阵卫惟睁开眼看他,又伸手去摸他有些扎手的下巴,“别人和我说你也总是哭。你就是爱哭鬼。你哭什么,我又不是不要你。”
应仰搂紧她,“你要是真走我就哭。”
“我还能去哪儿,你又不放我走。后天去见你爸妈,我是要回家拿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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