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26

　　不过虽然不像从前那么针对，在无意中发现了冉澄的存在之后，荆环海还是立刻精神百倍。

　　能让梁易宁肯抛下刘导的电影，去浪费时间参加他从前最不屑的综艺，据他观察还在综艺上追着人家跑，真是太神奇了。

　　荆环海对这件事情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他为终于能引起梁易的情感波动而极其愉悦，对比之前这人对他的冷淡和现在隐隐的紧张感，简直想仰天大笑。

　　冉澄和荆环海站在楼梯的角落里，料想这人现在自以为拿捏了他的黑料，下一步要以此要挟他，让他一起孤立梁易，不由得开始思考该怎么办。

　　想了想，他声音朗朗道：“你不要妄想出去乱说，我和梁易根本就没有关系！”

　　他镇定自若，勇敢地直视对方那双反派的眼睛。

　　这句话效果显著，荆环海挑着眉观察他。

　　“没有关系吗？”忽然旁边响起一阵脚步声，有人开口。

　　是梁易。

　　他从录影棚里出来，回去没见到冉澄，又出来找，隐约听到冉澄的声音，走过来之后恰好半句话回荡在空中。

　　他抬头一看，在楼梯遮挡下，冉澄和荆环海站在角落，距离有点近，还抬头互相深情对视。

　　那两人都一惊，倏然回头，荆环海立刻就笑开了：“呦嚯，来的太巧了，我撤了，拜拜。”

　　他跑得比谁都快，一向见好就收，不打算真的把梁易给惹到。

　　这里徒留冉澄在原地，无助地看着荆环海的背影。

　　梁易神情冷淡，抱着臂看着冉澄。

　　冉澄尴尬道：“你不会只听到了一句话吧。”

　　梁易上前两步：“是的，说我们没有关系那一句。”

　　冉澄沉默：“为什么事情总是这么不凑巧。”

　　梁易神色愈冷：“我来得不凑巧？打扰你们了？”

　　冉澄再次蒙冤，瞪大眼睛：“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他。”

　　“不认识？”梁易环顾一圈，这里窄□□仄，上面有楼梯遮挡，几乎不会有什么人。

　　如果不是他回去之后没看到冉澄特地出来找，恐怕也发现不了这里。

　　冉澄跟着他的目光转，也注意到了狭小的空间，这回连监控都没有，简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但是又不能告诉梁易他是为了阻止荆环海才到这里的吧，他陷入思考。

　　在梁易看来就是心虚的表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冉澄逼到了角落。

　　“冉澄。”梁易低头看着他，“为什么我不可以？”

　　他声音听上去很冷静，将复杂的情绪全部藏在里面。像深海，表面是风平浪静的蓝，内部却汹涌着无数未知和危险。

　　冉澄心脏怦怦跳，思考被迫终止，又不敢抬头，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顺着问：“不可以什么啊？”

　　梁易伸手抵住他的下巴，似乎想让他抬头，最终还是没用力，软软的触感把他心里的火气浇灭了一半。

　　他声音缓和了一些：“你别喜欢他。花里胡哨的。”

　　由于温度低，空气中带着凉意，仿佛更安静。

　　话音微微停顿，继续道：“换成我吧，怎么样？”

　　窗户被风吹得左右摇晃，边框啷当作响。

　　冉澄一惊，眼睛慢慢圆了起来；

　　梁易说完之后，移开了目光。冉澄吃惊的神情让他瞬间感到后悔，之前都已经告诫很多次，但终究是重蹈了五年前的覆辙。

　　这次冉澄又会被吓得消失多久。

　　他想把话收回去，但忽然又很想得到回复。冉澄可以喜欢男生，如果也可以喜欢和他职业相同的荆环海，那为什么不能是他？

　　时间仿佛静止，冉澄还瞪着眼睛，仿佛被定住了。他眼睛里倒映出梁易的影子，背景是窗外的雪白，天地间只剩下这个人了。

　　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理智让他拒绝，但一种强烈的冲动把他的内心想法朝外推。冉澄的思维正在打架。

　　半天没得到回答，梁易叹了口气，松开手，勉强扯了扯嘴角，用「开玩笑」三个字囫囵过去，却不小心和冉澄同时开口。

　　冉澄说的是“好啊。”

　　听清梁易说了什么之后，他神色一变：“你开玩笑的？又来？”

　　冉澄大怒：“不怎么样。你怎么还是像这样开玩笑，我再也不会理你了。”

　　情景和五年前如出一辙，假如梁易没有听到开头那两个字的话。

　　他伸手把人捞了回来：“一开始说的两个字是什么？”

　　“我说的是滚啊，你这个人很没有意思。”冉澄真的生气了，“这次不会原谅你。”

　　他掏出手机又要拉黑。

　　身后的墙面很脏，冉澄的衣服在上面摩擦了几下，梁易一手揽着他的肩，把他微微带离了一些，另一只手抽走了他的手机。

　　“没开玩笑。认真的。”充满歉意的声音响起在冉澄耳边。

　　冉澄一下子就不动了，抬手捂住耳朵。

　　梁易放开他，直起身：“对不起。但是你答应了，什么时候开始？”

　　“本来可以立刻的。但是你说开玩笑，无限期推迟了。”冉澄还是很恼怒，“好讨厌。你这算是邀请我单方面暗恋你吗？还耍人，喜欢男生就该被你们玩弄感情吗？这是严重的歧视。”

　　梁易抬头望着窗外，触目皆是白茫茫，还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不是单方面，冉澄。”

　　冉澄不相信他。

　　梁易说：“那你先原谅，然后再试着喜欢。不相信没关系，回去之后我有证据给你看。”

　　两人从楼梯间出来，冉澄还不懂怎么稀里糊涂地自己掌握了主动权。

　　不是在悲伤暗恋吗。

　　“我真的不认识荆环海。”最终，他想先说清楚自己明白的事情。

　　“不重要。”梁易神色轻松。

　　“重要啊！”冉澄清清白白，“刚刚就是碰巧走到那里了，然后...说了点事情。”

　　“知道了。”

　　到门口的时候，梁易帮冉澄把帽子戴上，看着冉澄一脸懵的表情，眼里不由又带上了笑意。

　　冉澄看着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是要进雪地的时候，他还是谨慎地抓住了梁易的胳膊。

　　大雪很松软，踩下去便留下一个脚印，不像拍摄片场坚硬的人造雪，带着自然独有的感觉。尤其是回头的时候看到一串塌下去的印迹，觉得成就感十足。

　　冉澄一边走，玩雪的画面就在他的脑海里闪现出来，但还是得先前往住的地方。

　　来到指定地点，看到了一幢相当漂亮的尖顶小独栋。

　　推开门，便感到一阵暖意。里面空间宽阔，各种各样摆件陈设都很大气，一看就是经过专门的设计师设计，冉澄很喜欢那张大床，看上去非常温馨。

　　“我想去堆雪人。”转了一圈之后，他转头对正准备脱下外套的梁易说。

　　梁易动作一顿，又重新穿上。

　　冉澄不敢看他的眼睛了，生怕藏不住自己的喜欢，但是还没有原谅他。

　　“走吧。”梁易带着他出去堆雪人。

　　这个雪景度假村的住宅是连着的，他们旁边挨着其他嘉宾，不远处是楚瑜山和荆环海的保安室。

　　他们一出来，在外面闲逛的几个嘉宾就看到了，过来打招呼。

　　听说要堆雪人之后也都要参与，在空地上堆出一个巨大的雪人身子，纷纷装饰了一番，罗椰然和秦悦还贡献出化妆品来，给雪人化了个妆。

　　结束时天色蒙蒙黑，冉澄玩得很高兴，手套不知道扔哪里去了，手上沾着雪，冰冰凉凉，越搓越红。

　　梁易本来手插着口袋站在一边，见状腾了出来，示意冉澄放进来。

　　冉澄左右看看，塞了进去，里面确实暖洋洋的。

　　在夜色的掩映下两人往回走，其实也没有多隐蔽，雪光将天地之间映得一片亮堂堂，大雪天的一切都无处遁形。

　　天空还挂着一轮明月，浅淡的月色撒了若有若无的一点在白茫茫的地上。

　　在这样美好的氛围里，冉澄挨着梁易走，手放在他的口袋里，感觉到源源不断的温暖。

　　他转过头看了看，心脏又跳得乱七八糟，忍不住开口：“我原谅你了。但是你以后不可以再开不该开的玩笑。”

　　他清了清嗓子，宣布：“现在可以开始喜欢...”

　　梁易忽然停下脚步，冉澄的手也跟着停下，差点一个踉跄。

　　冉澄镇定地站直了，这种情况不宜重复刚刚的宣布，若无其事地说：“我也太善良了，怎么记得上次和好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没开玩笑。”梁易低头看着他，“以后也没有玩笑了。冉澄，别抢台词。”

　　他伸手捏了捏冉澄冰凉的脸：“把你刚刚那句话撤了。”

　　冉澄拒绝：

　　“不撤。我先说的。哎呀，其实梁易，我早就喜欢你了。你不用骗我，怎么我刚说喜欢你，你就学我，不用不好意思，我知道和你还有好大的差距，别人不会看好的，所以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

　　冉澄卡了壳，不喜欢的话梁易就会拒绝他，然后删掉他的微信，退出这个节目，拉黑他的微博，不允许他偷偷看，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

　　天，太惨了。

　　冉澄不说话了，原本兴高采烈的红润脸颊变得灰扑扑的：“你不会真的不让我喜欢你吧。”

　　梁易把手揣进口袋里，抓住了冉澄的手。

　　冉澄觉得整只手都烫了起来，热度似乎一直传递到心脏。

　　“你以后会知道的。”梁易说，“我比你还要早。”

　　在冉澄想不到的很久之前，梁易就已经开始喜欢他了。

　　短短的一小段路，他们磨磨蹭蹭地走了好久。

　　“怎么办，我和你差距好大，暂时没办法在一起。”冉澄想着刚刚的悲惨结局，快乐里忽然多了一丝伤感。

　　梁易转过头，这人的手还被自己握着，怎么能说出这么渣的话。

　　“你都已经那么成功了，我只是一个又小又糊的路人，今天荆环海还嘲讽我呢。”

　　梁易看着路边倏然亮起的路灯，恍然间响起自己五年前也曾经站在校门边的灯光下，有过这样的懊恼。

　　“没关系，回去之后好好工作。”

　　其实冉澄在他心里始终在舞台上发光，但是他没有说，因为冉澄不需要只在他心里发光。

　　梁易还有点不真切的感觉，今晚的一切都像一场梦。

　　但手里的触感是真实的。

　　他捏了捏冉澄的指头，冉澄把手指缩回去，握成拳头。

　　“有点痒。”冉澄解释。

　　麻麻酥酥的，好奇怪。

　　月亮逐渐攀高，两人的影子投在雪地上，离得好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