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在米宁的帮助下,快要蔓延到屋顶的火被灭干净了。米宁对蓝梁简直没有办法,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不熟悉就不要实际操作了,在屋里玩火很危险。”
蓝梁偏头看他,辩解道:“我没有玩火,我根本就不知道魔气是火种,不然我也不会在屋里了。”
“还好你帮我灭了,谢谢。”
看着蓝梁一脸认真的神情,米宁也不好说什么过分的话,只是点点头:“无妨。”
蓝梁坐在床上扭了扭脚丫子,然后弯腰去掰脚:“好无聊啊。”
“无聊就看书。”米宁余光扫过他,顿了一下,眯了眯眸子,身子这么软?
“不要。”蓝梁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坐起来:“我的兔兔呢?”
米宁翻书的手一顿,垂眸敛去眼中神情:“在后面的草地吧。”
“哦。”蓝梁思忖片刻,下床穿鞋:“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看,掉下去了怎么办?”
米宁揪住他的领子:“有结界,跑不了也掉不出去。”
蓝梁:“?”
他看看米宁方才待过的地方,又看看揪着自己衣领的米宁,方才他们俩相距至少得有十五尺,米宁是怎么做到一瞬间过来的?
“你会瞬移吗?”蓝梁眼睛亮亮的。
米宁一看这个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老师会教,但是你得提前将书中的注视标注,他才肯教。”
“你不能教我吗?”蓝梁期待地问他,还冲他眨了眨大眼睛。
“不能,我技术不如老师。”
蓝梁一下子就焉了:“哦。”
然后他又趴回床上,百无聊赖,最后枕着书睡着了。
米宁看了他一眼,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合上书给他盖上被子,将他枕的书轻轻拿走换成软枕。
这场雨下的突然,是自入秋以来下的第一场雨,不大不小,随着风飘飘洒洒落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犹如正声雅音。
正在睡梦中的蓝梁听到雨声,迷茫地起身,一脸呆滞看向四周:“我的兔兔回来了吗?”
“回来了。”宁宁拍拍他的背:“还睡吗?”
蓝梁慢吞吞地看着他,然后摇头,微微撇嘴:“腿好疼啊,里面的骨头疼。”
外面雨势渐大,宁宁用温热的掌心给他暖了暖膝盖下方,效果甚微。蓝梁疼得蜷缩起来,挥手不让他碰。宁宁担忧地蹙着眉,这么多年了,怎么一下雨还会疼?他轻轻叹口气,离开了房间。
几个画面从蓝梁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蓝梁便陷入一片漆黑,他在那漆黑的空间里看到了自己,那个自己与现在截然不同。是他所不认识的自己。
“蓝梁”的脸上面无表情,眸中的情绪毫无波澜,甚至黑沉沉的带着一丝阴郁,他就直直地站在那里,手中拿着带血的剑,什么天真烂漫的表情在他脸上荡然无存。
忽然“蓝梁”的眸子轻微颤了一下,竟与自己对视了,他轻轻牵了一下唇角,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蓝梁瞳孔猛地颤了一下而后放大,他能看到自己的脸倒映在“蓝梁”的瞳仁中,一脸惊恐。
他说的那句话虽然没有声音,但是尤其清晰。
他说:你终于杀人了,好欣慰啊。
蓝梁从梦魇中惊醒,猛地坐起身,电光火石之间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宁宁正好从外面回来,还抱了两个暖炉,一个塞进蓝梁手里让他取暖,然后一个用来自己暖手,再将自己的双手放到蓝梁腿上给他取暖,这样不至于太烫也不至于太冷。
“宁宁。”蓝梁的声音发着颤。
宁宁一下就就发现了不对劲,停住手看他:“怎么了?还不舒服吗?”
“不是。”蓝梁摇头,他脸上的惊惧还未收全:“我梦到我杀人了。”
宁宁抬头看他,惊诧在他眼里一闪而过。他揉了揉蓝梁的小腿,轻声哄到:“没事,都是假的,现实与梦是相反的。”
“是梦吗……”蓝梁迷瞪了一下,喃喃道:“我怎么感觉好真实?”
“是梦。”宁宁继续哄道:“你看错了。”
“这样啊。”蓝梁渐渐放松下来,被宁宁暖过的小腿也不再疼痛,他看着外面的淅淅沥沥的雨,方才因为惊恐慌乱跳动的心逐渐安稳下来。
“那我不想了。”蓝梁难得开一回窍:“我背书吧。”
“天即苍苍,地亦茫茫,以余渺渺,得法自然。”
宁宁挑眉,怎么对修魔道这么感兴趣呢?
*
半个时辰后。
雨停了。
凉爽的秋风从窗口吹进来,蓝梁还没吹一会儿,窗户就被人关上了,宁宁皱着眉:“天晚了,风凉,别吹了。”
“好。”
蓝梁倒是没再多做纠结,手里被人塞了一碗粥,慢吞吞喝了起来。
“师弟!”
一道响亮的声音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平静,易罡促带着一脸喜气:“我跟你讲个好消息,欺负你的人已经被驱逐下山了!”
“幽幻仙君在这里还是有点名声的。”易罡促一脸可惜:“如果把他逐出去还是有点难度的,所以他只是被关禁闭了。”
“那也行吧。”蓝梁对幽幻仙君没有什么印象,毕竟他也没见过。
“师兄。”蓝梁话题一转:“师父呢?”
易罡促余光瞥了一下宁宁,又迅速收回,“呃,这个,我没看见诶。”
“啊?”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失落。
蓝梁幽幽叹了一口气,下床活动活动就走出门,对跟上来的易罡促说:“师兄,带我去六星峰外面转转吧?”
“暂时不行哦。”易罡促想摸摸他的头,见到后面逐渐变得阴森的眼神又怯怯地放了下来,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现在六星峰以外对你来说都不太安全。”
“可是这里好无聊啊。”
“多转几圈就不无聊了。”易罡促也不知道说什么,这里不能说无聊也不能说好玩,算是很比较庄严的地方。
易罡促自从到这里天天都有任务,没过一会便走了,只留下蓝梁和一只兔子。
他坐椅子上跟兔子玩了会,虽然都是他大多数在逗兔子,对方对他不理不睬。
突然一道黑影笼罩着整间屋子,蓝梁抬头往上看,是一只全身紫色羽毛的鸟,尾翼修长。蓝梁在书中看过这种兽:“鸑鷟?”
“是灵宠吗?”蓝梁抓了一下铺在桌子上的布,“怎么会进得来的?”
兔兔抬头眯了眯宝红色的眼睛,一股强大的只有动物能感受到的气场无形地压制过去。鸑鷟根本就没有进到结界里,但是有人试图破坏结界。
感受到来自其他强大兽类的压制,鸑鷟停下攻击,不再有动作,反倒把骑在它身上的人甩了下去。那人被甩在六星峰的结界上,然后被弹开,最后御剑飞行才堪堪保住性命。
受到攻击的结界纹丝不动,蓝梁边吃零嘴边看鸑鷟攻击结界。
“这个鸑鷟的主人好笨。”蓝梁如是评价道,丝毫不知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趁着蓝梁不注意,兔子悄悄从角落里溜走了。
殷宁正了正自己的衣裳,又打理了一下头发,做完一切后他怔了怔,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摇摇头,走到门前推开门:“子阙。”
蓝梁:“!”
他冲到殷宁面前,猛地抱住了对方的腰,把脸埋进殷宁怀里:“师父,你去哪里了?”
“出去办了点事。”殷宁伸手揽住他,怔了一瞬,又改为摸他的头:“在这里怎么样?”
“还行,一般一般吧。太无聊了这里。”蓝梁说着顿了一下:“师父能留下来陪我吗?”
殷宁原本是想拒绝的,但是看到蓝梁那个期盼的眼神,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半个月。”
虽然只有半个月,蓝梁也是很高兴的,他弯了弯唇角,眼里闪着点点星光。
殷宁偏头,不自在地咳嗽一声。
接下来的日子里,殷宁走到哪蓝梁跟到哪,撵都撵不走,迫于无奈殷宁只好妥协。
晚上两个人相距再怎么远,总会有那么一个柔软的身体钻进殷宁怀里,殷宁僵硬着身体,克制自己避免接触他。
蓝梁窝在他怀里看着殷宁,又往前拱了拱,觉得差不多了手就开始抓住殷宁胸前的衣服,睡意渐渐变浓:“师父,睡觉了,晚安。”
殷宁:“…………”
他被蓝梁搞得心辕意马,根本睡不着,偏偏这个小东西惹了他一身火,又被蓝梁紧紧攥着,想去灭火都不得行。
*
翌日。
蓝梁神清气爽地起来,看着眼睛底下泛着淡淡青黑色的殷宁:“师父,你昨天晚上做什么去了?”
殷宁微微瞥他一眼,没有说话,掀开被子走出房间。蓝梁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走姿不太对,师父一直都是昂首挺胸的,怎么早上就佝偻着腰?
难道他肚子疼吗?
蓝梁鞋也不穿了,跑到外室看着躺在椅子上小憩的殷宁:“师父?”
殷宁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而后闭上。
“你肚子疼吗?”蓝梁大着胆子走过去,伸手放在他小腹上:“我给你揉一揉吧?”
殷宁蓦地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