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7
他无视了姜宁,从树底下捡起一根木枝,开始扒拉火灰,几个外表被烤的焦黑的红薯被蓝梁全部弄了出来。
刚烤熟的红薯还是有些烫人的,蓝梁准备让它们先凉一凉,他坐在树底背靠着树,开始端详着对面的姜宁。
姜宁挑眉:“看我做什么?”
蓝梁没说话,并不是很想理姜宁。
他开始转头看地上的红薯,觉得时间差不多,拿起中间最大的那一个开始剥壳。蓝梁的脸有些痒痒,他手指轻轻挠了挠,在脸上留下了一个黑印子,显得滑稽又可爱。
姜宁唇角一牵,无奈地摇摇头,伸出手:“见者有份。”
蓝梁摇晃着脚丫子吃得正欢,冷不丁听到姜宁的话,抬眼瞧了他一样,拿了最小的一个给他。
拿到最小红薯的姜宁并没有计较,三两下将壳剥得一干二净,伸手递给蓝梁:“我并不是很爱吃这个,你吃吧。”
有人自愿给自己剥红薯,蓝梁自是乐意,手上无暇顾及,只能将头伸过去咬了一口,脚丫子摇得更欢了。
姜宁在心里叹气,还真是藏不住情绪的小东西,一点吃食就这么高兴。
两个红薯都吃完的蓝梁看着剩下的三个,又摸了摸还未饱腹的肚子,看了一眼旁边的姜宁,拿起一个红薯往那边递了过去。
姜宁一瞬间就看出来他的意图,合着就把他当工具人使呢。
在主人家把主人当工具人,蓝梁当真是称得上千古第一人。
偏偏他就拿这小东西没法子,无可奈何给他剥了壳。
蓝梁吃了三个不算小的红薯,总算是填饱了肚子,还有点撑。他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准备走人:“我要睡觉了,剩下的都给你。”
说完也不管姜宁作何反应,直接丢下他回了房间。
姜宁看着地上的三个红薯,被客人施舍了自己的食物他应该高兴么。片刻后,姜宁拿起一个红薯开始剥,心情愉悦。
*
蓝梁例行洗完澡,躺在床上冥想,一只脚伸出床沿晃着,彰显出主人愉快的心情。
轻轻开门的“吱呀”声伴随着风声传来,摇晃的脚丫顿了一顿,然后默默地收回了被子里,蓝梁只露出上半张脸,水润的眼睛盯着门口的方向,又是害怕又是好奇。
一个头上顶着两只长长的东西,双眼发着红色幽光的小孩模样的人走了过了,没发出一点脚步声。蓝梁往后缩了缩,默默地把床头的桃木剑拿在手里。
“蓝梁。”
来人走得近了些,摸上他的头顶,是热乎乎的手。蓝梁放下心,回了句“宁宁”。
“嗯。”宁宁顺势爬到床上,窝在蓝梁旁边。
蓝梁看着他垂在脑后的耳朵,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宁宁身体一僵,把耳朵收了回去:“别摸了。”
“哦。”蓝梁失落地嘟了嘟嘴,然后才想起来宁宁是兔子变成的,也就是兔妖,他问道:“宁宁。”
宁宁疑惑地应了一声。
“宁宁是好妖怪吗?师父说不好的妖怪要用桃木剑消灭掉。”
宁宁嘴角抽搐了一下,这都几天了,才发现这个问题。不过他还是选择回答了蓝梁的问题:“我只对你好,还有我不是妖怪,我是魔。”
“魔?”蓝梁斟酌了一下:“兔魔?魔兔?要怎么叫啊?”
宁宁无奈地捂着眼睛:“叫宁宁就好了。”
他堂堂一个魔界的魔君,被一个人类崽子搞得无可奈何,也真是够丢份儿的了。
蓝梁也不纠结称呼,他睡得很快,不出半炷香时间,呼吸就已经平稳。宁宁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也逐渐睡了过去。
*
接下来的日子里,姜宁对蓝梁愈发严格,但是很懂得赏罚分明,蓝梁对姜宁的成见也越来越小。
说是要教礼数,也不是闹着玩的,姜宁真找来了个礼数先生,教蓝梁如何规矩。蓝梁看在那日姜宁给他剥红薯的份上,有一搭没一搭学着。
姜宁:“…………”
敢情他还要谢谢那几个红薯?
十日后。
蓝梁到午膳时间才起来,今日就要出发去归一世家了,他美美地睡了一个好觉。
“小公子,午膳时间到了。”丫鬟来催促他。
“知道了姐姐,谢谢姐姐,我穿好衣服就过去。”
丫鬟被这一声姐姐叫得笑逐颜开,红着脸退下了。
蓝梁并不习惯殷宁以外的人给他更衣,所以叫人先出去等着。
等蓝梁再次来到前厅时,这里的人多了起来,每个人都舍不得蓝梁这么可爱的小孩儿,小嘴叫起人来要多甜有多甜。虽然有时候嘴巴不听使唤的冒出几个毒句,但他们并不介意。
跟他同龄的丫鬟家丁总能玩到一起。
蓝梁吃完饭就跟他们告了别,还给每个人送了告别小礼。
姜宁收到的最为独特,是红薯。
“下次见。”蓝梁把比自己手臂还要粗的红薯递给姜宁:“红薯宁。”
姜宁拿着红薯,似笑非笑看着他:“我就值个红薯?”
还得了个外号红薯宁,有意思。
蓝梁为自己辩解:“这是我们友谊的见证。”
说完自顾自点头,认为自己的说辞很有道理。
后面一众丫鬟家丁拼命忍着笑意,不敢笑出声。
一段小插曲后,蓝梁抱着兔子上了马车,好巧不巧的,还是闲绛游那辆车。
蓝梁见到熟人弯了弯眼睛:“哥哥,好久不见。”
闲绛游有些诧异,点点头算是回应,目光在易罡促身上停顿了:“胖了。”
易罡促:“?”
“上车吧。”闲绛游下巴点点马车。
街尾处有一个青年正大声喊着“蓝梁”、“恩人”之类的话语,易罡促侧耳听了听,“师弟,这是在叫你的名字?”
蓝梁也听到了,听见声音他就想起来了,这不是上次堵他路的街霸范建吗。
他撩开车帘,站在闲绛游旁边,叉着腰回应:“你叫我干嘛?”
范建拿着一筐鸡蛋,听见蓝梁的声音迅速跑过来,他把鸡蛋放到隔板上,开始跪地磕头。
蓝梁:“?”
“你干嘛?不要磕了,年龄比我大的给我磕头是要折寿的。”
范建一听连忙起来,他哽咽道:“自从我娘子吃了你的药,病也好了,现在能健步如飞,飞檐走壁,壁……壁……总之就是好彻底了,你简直就是神医!”
这里的人虽然民风开放,迷信的人却更多,蓝梁后面一阵脚步声传来,后面的人还传来“神医”、“长生不老配方”、“看病”的声音。
蓝梁见状赶紧催促:“闲大哥快点驾车。”
马车快速行驶,行人怎么追也追不上,蓝梁思索了一会,手做喇叭状:“每天早上起来先跑一公里,再喝点粥保持愉快的心情就可以达到你们想要的。”
后面的人果然停下脚步不追了,蓝梁忽悠完让,毫无负担地进了马车,开始抱着兔子睡觉。
刚出城没一会,一只箭矢穿过马车,插在蓝梁方才坐过的地方,兔子眼睛眯了眯。
不大不小的声音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闲绛游无暇顾及,他能感觉到周身的空气不大正常,偌大的森林里除了风吹的沙沙声和马车行驶的声音,没有鸟叫声。
他早就猜测到马车里的人身份不同寻常,但没想到他们能穷追不舍到另一个国,看来他们畅通无阻的修行者。
所谓修行者,是可以抛却国家身份,五界修行的人。
闲绛游砸了咂嘴:“啧,麻烦死了。”
蓝梁看着箭矢上的纸,他打开看了看,是一张画,上面画的是龙盘凤,正与蓝梁牌子的图案一模一样。
他隔着衣服摸自己的牌子,似乎也注意到了不同。
“师兄,是不是只有到了归一世家才能摆脱这些人啊?”
易罡促下意识道:“你怎么知道。”
他反应过来及时停住了嘴,但已经来不及了。蓝梁继续追问:“我能问一下我的牌子到底代表什么吗?”
易罡促反常地沉默着,过了一会,他闭了闭眼睛,跟蓝梁说道:“对不起师弟,事关重大,我真的不能告诉你。”
“啊。”蓝梁悟明白了:“他们那些人,想抢我的牌子,还想杀了我?”
易罡促突然把蓝梁的头摁在怀里揉了揉:“师弟辛苦了,我会保护好你的!”
兔子:“…………”
“师兄。”蓝梁有些嫌弃地推开他:“我的头发乱掉了。”
“啊,抱歉抱歉,我重新帮你梳。”
*
重新梳好头的蓝梁在易罡促另一边,抱着兔子看外面的景象,趁着风吹过,把辣椒粉往外面一扬,瞬间被吹散。
后面若有若无的咳嗽声和喷嚏声响起,前面的闲绛游打了好几个喷嚏:“我说,你不要连自己人都害啊!”
“啊,对不起。”蓝梁视线看不到他,好好道了歉。
好在闲绛游意志力坚定,趁着后面没反应过来,进了归一世家的范围内,过了几乎看不见的屏障。
估计那些修行者一身污秽之气,是进不来了。
“好了。”闲绛游跳下马车:“我就送到这里了,该走了。”
蓝梁和易罡促下了马车也准备走,后方传来一声“二师兄”,闲绛游身体一僵,以袖遮面。
蓝梁闻声看过去,是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穿着一身青灰色的弟子服,面容清秀。
“你认错人了,这位小兄弟。”闲绛游故意用粗壮的嗓音说话。
“师兄别演了,演技太烂了。”弟子有些无奈。
闲绛游倒戈卸甲,倒也不装了,他有些无奈地放下衣袖。
“嗐,又被抓住了。”
弟子扬眉:“这次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很长,夸夸自己。
我好累,我明天要休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