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体制出走者28

  肖舟很不认同他这种举动,“再不喜欢,也不该浪费。”

  季阳笑了,“你在教训我?”

  肖舟说,“帮你科普些公共道德。”转身又走,他走路很快,一会儿就拉了段距离。

  季阳追上来,看着他一身T恤配裤衩,脚上一双拖鞋,颇有些嫌弃,“江成远不给你买衣服吗?就这幅打扮,你是怎么勾搭上他的?”

  肖舟舔掉半个球,勉强弄明白这眼高于顶的社会精英追着自己不放的原因,“他没看上我,他是我监护人。”

  季阳以为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你听到了。”

  “什么叫监护人?你玩我?”

  肖舟有些烦了,止住脚步,猛地转身抬手攥住季阳胳膊,把他拉近,脸冲脸地紧逼,几乎碰到鼻尖。

  脸部肌肉紧绷,眉骨低压,眼神凶恶,眼角一道白疤十分显眼,“我的意思是,你要想打听他,盯着我没用。我是个假释犯,他把我从牢里弄出来,我做他的omega,就是这样,没什么复杂。我什么都不是,你要非打个比方,我就是个趁手好用的飞机杯。”

  说完,松开手,径自又往前去。

  季阳被这突然变故吓了下,刚刚贴脸的模样余惊犹在,可真他妈的凶,别人说自己是假释犯,季阳会嗤笑这人在吓唬谁,可配着刚刚那张脸来看就一点问题都没有。撩起袖子一看,胳膊上多了一个很重的手印。

  季阳在原地顿了下,然后追上去,“你说真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肖舟用之前江成远说的那句抛还给他,“跟你说实话你又不信。”

  季阳险些被一口气憋死,“他想要什么样的omega没有,为什么要通过这种手段?”

  肖舟说,“我不知道,也许他有什么问题,我以为你跟他很熟,你才应该清楚。”

  季阳脸色变幻,口气有些冲地说,“他那人脾气又臭,性格又傲,天天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谁能跟他熟?”

  肖舟说,“那你跟着我做什么?”

  季阳面孔僵了下,“因为这件事很反常。”

  肖舟没再理季阳,舔完了两个冰淇淋球开始咬下面的脆皮,过了马路,抬起头,看到酒店门口站着个人。

  夜幕下,酒店大楼高耸壮丽,金碧辉煌。江成远独自站着,好像夜色里遗留的一抹深色剪影。只有夹着烟的手指,衬着一点火光,修长优雅,骨感十足,透着漂亮的冷白色。

  就算对他偏见再深,肖舟也得承认江成远很英俊,身上有种独特的魅力,能让身后的豪华建筑都沦为简陋陪衬。

  肖舟快速地把脆皮啃完,慢慢走过去,隔了一步的距离站定,“你在等我?”

  江成远看到他后,眼神却抬了点,径自略过他,往后延伸,看向身后的人。

  季阳发现他望过来时,就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他能明显感觉到江成远的不快,季阳单方面跟这个人竞争了这么久,自认为对这个人的情绪了如指掌,比如现在,江成远就很烦躁又在拼命压抑。但季阳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件事后,他已经很久没看到过江成远这样情绪外露过。

  从季阳身上收回视线,江成远看着肖舟,低声说,“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肖舟回道,“他好像对我很好奇。”

  还没说完,江成远突然俯下身,手掐着肖舟的下颚,强迫他抬起头,眼神直直地盯着他看了会儿,然后低头吻了上去。

  身后的季阳顿时僵住,双眼惊愕地大睁。

  肖舟也吓呆了。

  确切来说没有吻,肖舟牙关紧闭,江成远只是伸舌舔去了他嘴角残留的冰淇淋。

  冻的麻木的嘴唇被滚烫的舌尖一卷,仍好像冬夜里去火里抓了一把炭。

  烫的一缩。

  肖舟一直睁着眼睛,迎着江成远的目光。江成远也不避,双眼看着他,眸中望不到底,既深且暗。

  “冰淇淋。”片刻后,江成远抬起身,嘴唇离开了,人却没有撤离,鼻尖擦过,呼吸间还有未散的烟草味,“你出去,就是为了吃这个?”

  肖舟仰着头,有些供氧不畅,鼻翼间都是男人迫近的气息。

  他不知道江成远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要做给别人看,还是一时兴起。

  江成远握住他的侧腰,指腹抹了抹T恤上溅上的油渍,“还吃了什么?”

  吐息暧昧地在空气里交缠,那些混杂着烟草味的气息吸入肺里,就沿着气管一路麻痒的骚动。

  “面。”肖舟说。

  “什么?”

  “还吃了面。”肖舟重复。

  那种紧迫的压力似乎消散了点,江成远声音柔和不少,紧贴着他的脸侧,悦耳如管风琴,低低地撞击着耳膜,“还记得你答应我的吗?未被标记前,独自出去,需要戴上脚拷。”

  肖舟僵了下,“对不起。”

  “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会很难做,”江成远警告了声,然后拉起他的手进了酒店。

  在电梯里时,鼓噪的心跳一点点平静下来,嘴唇上的触感却仍没有散尽。

  肖舟抬手碰了碰嘴唇,又放下,说,“为什么?”

  江成远说,“因为我可以这么做?”

  这话有点无赖,肖舟却也没法反驳。

  其实江成远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是回来时看到床上丢着衣服人却不在,出酒店就看到他和季阳在街对面纠缠,然后就被一种奇怪的愤怒包裹。

  虽然假装无动于衷等人回来自投罗网,却自知是一种虚假的粉饰太平,他既焦虑又不快。

  而且当肖舟维持固有的倔强姿态跟他说话时,留在嘴角的一点草莓冰激凌渍,让他看起来有一点滑稽和喜感。

  回忆着刚刚的一幕,江成远发现自己的心情竟和缓许多。

  肖舟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开口说,“那个人,他在打听你的事。”

  江成远侧了点头,“是吗?”

  “我觉得被缠着很麻烦,所以如实说了。这有关系吗?”

  江成远笑了下,手抬起放在肖舟的后颈处,似有些无聊地摸了摸他的腺体。一点薄茧,带来粗粝的触碰,“没关系。他叫季阳,是个不错的人。”

  肖舟动了动眼睛。“我还以为你讨厌他。”

  江成远慢慢地说,“讨厌他的人是很多。我们是大学同学,因为校际辩论认识。他毕业后进了检察院,做检察官的时候很有些清高愤青,说话行事都不留情面,还和本地的大律师起了矛盾。”

  “也包括你吗?”

  “没有,他没两年就从体制内辞职了,改做律师。辞职后被联合打压,有一段时间都没有工作。”江成远放松了些,背靠着轿厢,手仍然搁在肖舟身上,“不过他辞职倒跟我有关。”

  肖舟看了看他。

  江成远说,“我那时候接了一个案子,其中有一份有利于辩方的关键材料,在庭上没有出现,最后发现是检察院没有提交上去。提出质问后,当时负责那个案子的检察官的回答是,法律没有要求我们提交全部证据。”

  江成远顿了顿,勾唇冷笑了下,“都说律师只为委托人说话,其实检察官也是如此,有时候也会为了让被告人定罪,而隐匿证据。立场不同,行事就不同。最后这份材料是季阳拿来给我的,判决还没下来,他就辞职了。”

  “后来一场饭局上,我听他的同事说,他因为隐匿证据这事,跟当时的上司大吵了一架,甚至拍了桌子撕破脸,还是抗议无果。他就做了溜门撬锁的事,把材料偷了出来,事发后险些被下处分,但因为缘由不好听,所以作罢。其实他那时候快要升监察科科长了,是被上面点名提拔的青年干部,很受重视。可惜太不理智,年轻气盛,白白葬送了大好前程。”

  肖舟没有想到季阳曾做过这些,很难把这么正义的事,跟自己看到的油头粉面,花枝招展得像个开屏雄孔雀一样的男人联系到一块儿。

  “怎么,觉得不可置信?”江成远挑了眉问。

  肖舟点头,“反差太大。”

  江成远说,“他其实没什么变化,大学的时候也这样,生来就是个“体制出走者”,我一直觉得他待不住。”

  肖舟回想了下江成远的话,“所以他是为了帮你才丢了工作的?”

  江成远眼皮略抬,“嗯?”

  “所以你才对他这么迁就。”

  江成远点了点头,“是。”

  因了那个案子的事,他一直都记了季阳一份情,这么些年来,无论明里暗里都帮了不少。其实该偿的他早偿清了。体制内,体制外,各有所长,一个体面稳定,一个充满了机遇挑战,像股市一样,高风险高回报。季阳当初被联手打压的时候,靠他拉了一把,之后一路顺风顺水,而今也算得上名利双收,豪宅跑车什么都不缺,可能他在体制内沉浮,也不见得就会有现在的成就。

  肖舟想着季阳今晚种种表现,还是没有全部理解,“如果是朋友的关系,你们的相处模式还挺奇怪的。既然一来一往,双方都有互惠,他又为什么和你这么争锋相对,非要较一较高低?”

  江成远侧了点眼,没说什么。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

  江成远朝外走,“他是Alpha,你记得离他远一点就是了。”

第13章 体制出走者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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