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与霍煜的交集

　　救护车上，医生粗略的给姜楼做了检查，结果还是毫无问题，无原因的晕倒。

　　姜楼仍然时不时的有痛苦反应，不断的挣扎，霍煜只好抱紧他压着他的手，生怕他磕着碰着哪儿。

　　孙星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担忧的催着医生。

　　然而这回的医生还是和上次那位一样，面对这种情况只能推测或许是精神上的问题。

　　霍煜回想起姜楼说过，他也不记得以前的事，难道姜楼真的是失忆了，这两次晕倒都是由于记忆的问题？

　　昏迷中的姜楼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他还在经历着姜楼的故事。

　　他想起来了，姜楼之所以会向霍煜求救，是因为霍煜是唯一一个救赎他的人。

　　姜楼被校园暴力的经历数都数不清楚，却只有一次，在他的记忆里清晰万分。

　　某次他被关在了厕所隔间里，这种事并不是第一次，姜楼已经习惯了。一开始他还会不断的撞门，呼救，祈求有人来救他。

　　但后来他知道不可能，即使是有人听到了，也不会管，因为他们都知道里面的人是姜楼。

　　姜楼渐渐发现，所有人都很冷漠，或者说，是对他很冷漠。他永远没有朋友，因为所有人都众星捧月的围着姜宛白，只要是有姜宛白的地方，留给他的只有唾弃。

　　他只能在隔间里过一夜，等到第二日有人来上洗手间的时候开门。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姜楼原本就因为在姜家的时候一时不愤骂了姜宛白一句，被佣人扔到水池里感冒了。这会儿又被揍了一顿关在隔间，寒冬的天气，姜楼渐渐觉得从内而外的发冷，摸上额头却是滚烫的。

　　他发热了，他不能在这里待一晚。

　　于是姜楼再次开始尝试敲门，“有没有人？救命啊！”

　　叫了好一会儿，听到过外面经过的两次脚步，姜楼声音渐弱。

　　算了吧，不会有人愿意救他。

　　突然，他听到一阵明确的冲他这个方向而来的脚步声，下一刻，插在外面的杆子被抽出，门开了。

　　昏黄的灯光下，因为角度原因姜楼有些看不清，但知道是个很高的男生，声音还很好听的问他：“你没事吧？”

　　姜楼撑着鼓劲儿站起来，才看清楚来人的长相，比他高了一个头还多，他才到人家肩膀，看上去也大了他好几岁的样子，长的倒是很帅，却很面生，应该不是初中部的人。

　　不过是谁都不关他的事，或许这人也只是因为不知道他的事，才愿意帮忙。

　　“谢谢你。”

　　姜楼忍着嘴角的疼痛，勉强冲人笑了笑，扶着墙往外走。

　　“要帮忙吗？”

　　姜楼摆摆手，声音疏离又平淡，没有丝毫获救的喜悦和感激。

　　“不用。”

　　霍煜看着这小孩咬牙忍着疼一步步往前走，明明被他救了却是毫不激动，似乎对这种事习以为常到麻木，可偏偏心底还有劲儿撑着他不露一丝脆弱的模样，不知道是触动了哪根弦。

　　“我送你去医院吧，学生已经走完了，没人看。”

　　霍煜以为他只是不想被别人看到而已。

　　姜楼坚持道：“不用，多谢。”

　　霍煜看着他一步步走，不忍的上前扶他，入手一片滚烫，他又探了探他脑门，烫的不行。

　　“你发烧了？”

　　姜楼烧的头晕目眩，又有个人在他耳边不断问他好不好需不需要帮助。

　　心里升起浓浓的荒谬和委屈。

　　怎么会有人关心他，居然会有人关心他，怎么可能有人关心他。

　　脑子一片混乱，姜楼自己不知道，脸上已经泪流满面了，压抑多年的委屈在这几声关切中全都爆发了出来。

　　“哭了？”

　　霍煜心想这小孩不会是烧傻了吧？

　　当即也不再问他愿不愿意，弯下腰把姜楼背在背上，就这样把他背到了医院。

　　当时姜楼已经昏睡过去了。

　　霍煜也就没有回家，替他交了钱，在医院守了一夜。

　　第二天姜楼才知道，霍煜是高中部高二的学生，那天晚上之所以去初中部，是因为帮老师跑腿送东西，意外听到他的求救才救了他。

　　姜楼没有多言，只是说了自己的名字，就告别离开了。

　　当时的姜楼对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没有任何期待，霍煜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帮助了他的路人，等下次有机会知道姜宛白和他，大概也会和别人一样吧。

　　毕竟不止一次，姜楼稍微和谁关系好了些，那人一旦见过姜宛白，就变了张嘴脸。

　　姜宛白身上似乎有什么魔力，让人一见到她，就为她倾倒。

　　霍煜，也不例外吧。

　　直到再次见到霍煜的时候，姜楼才知道，他不一样。

　　又过了几天，霍煜亲自来他的班级找他，其实他第二日就来了，但是姜楼受伤的时候一般都不会去学校，生怕被老师问了之后那些人又找麻烦，于是过了几天他回学校，霍煜才蹲到了他。

　　他明明看到了姜宛白，甚至姜宛白见到有人找姜楼，还特意来和他说了话，但是霍煜却没有半点变化，丝毫没有在意姜宛白的存在，只是把姜楼拉到了外面，关心他的身体好了没有，顺便要了医药费。

　　姜楼：“……”

　　“我没有钱……我可以先欠着吗？”

　　一向麻木平静的人，脸上难得有了几分窘迫。

　　霍煜救了他，可他真的没有钱去还医药费，他也不可能从姜父那儿要到钱。

　　霍煜似乎是觉得他非常有趣，那天被打的鼻青脸肿看不出模样，这会儿才看清楚，白白净净，眉目如画，平静的样子看上去有几分这个年纪中二少年的酷，但是又或许因为他的经历，看上去整个人有些阴郁。

　　只有方才窘迫的时候，有些意外的可爱。

　　霍煜觉得这小孩长的怪戳他的审美点，但更多的还是担心他又被欺负，于是提出不用他还医药费，以后放学陪他一起在小树林学习就好。

　　姜楼虽然惊诧于他的要求，但实际上他是求之不得的。

　　此时的姜楼唯一对世界还有的一点热爱，大概就是学习，他成绩一直很好，他知道他想要离开姜家，最好的办法就是考上个好大学，从此走的远远的。

　　也因此即使他成绩比姜宛白好会被打，他也倔强的不肯低头。

　　这也是两人的初中老师说见到他们一起在小树林学习的原因。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挺久，只要霍煜来找他，就算有人想找他麻烦，也只能不了了之。

　　霍煜会把他送回家，美名其曰担心那些人埋伏在路上，虽然霍煜并不清楚，家里并不安全，甚至是另一个吃人魔窟，永远不会有第二个霍煜，在家里替他拦下鞭打和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