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裴敬站的位置靠近出口，背着光，只要他不走出来，没有人能发现。直到几人散了，他也没出面。

　　下午，有景闻清戏份的拍摄也是最简单的几幕戏。

　　景闻清一袭青衣，长发飘飘，背对着镜头摆了几个造型，摄影镜头跟拍，现场井然有序。

　　每回景闻清下了戏中场休息补状态，身侧的工作人员总齐刷刷盯着他，目光里满是探究。

　　景闻清顺着他们来回飘忽的视线，第八次撞进裴敬深邃悠远的目光。

　　景闻清：？？？

　　裴敬毫不掩饰，直勾勾望着。

　　景闻清掏出手机假装刷着，时不时用余光瞄──

　　裴敬转头跟助理拍拍肩膀；裴敬捏着咖啡喝了口；裴敬低头看台本……

　　再然后，裴敬似笑非地再次投来视线。

　　景闻清忙不迭把头埋得更低了。

　　裴敬吃错什么药了？

　　小李目睹，想问不敢问，站在裴敬身侧犹犹豫豫：“裴哥……你要有什么不高兴的可千万要说出来，甭把自己憋坏了。景闻清那死小子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事。”

　　“能有什么？”裴敬头也不抬，看着剧本翻了页，“网上那点小风小浪不都司空见惯了？还怕我翻身一跃从楼顶跳下去？”

　　“没……没……”

　　裴敬抬眼看了看小李，哼笑：“看见陈导身后那机位边上的群演了没？就站着的那几位，带抹额的。你去看看都是谁，联系常姐查一下底细。”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小李点点头，着急，“是不是跟景闻清有关？！要不要紧？”

　　裴敬反问：“有功夫在这问要不要紧，还不麻溜地去？”

　　“……好叻！”小李不敢再吭声，屁滚尿流地爬开了。

　　目送小李远去，裴敬拧开手边的保温杯喝了口水，默不作声地瞟了瞟景闻清所在的方向。

　　直到此刻，心底愈发强烈的第六感告诉他，景闻清或许就是他认识的那个景闻清。

　　景闻清在剧本里塑造了形形色色的人物，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外貌描写。但假设外貌描写来个什么“鹰钩鼻”“薄唇”“长发”“美人痣”等随机组合的形象，裴敬脑子里只能勾勒出个大概样貌来，无法精确成一张活生生的脸。

　　橘子和橙子，不都是圆的橘色的甜的？

　　因此无论是陈导，小李，还是其他穿书后遇见的人，裴敬初次见到剧本时想象中的他们，与如今的他们有着很大的不同。

　　唯独当年景闻清以自己的名字取名、以自己外貌象形的舞王……裴敬穿书后打开微博热搜，一眼望去，就在照片里发现了那张无比熟悉的脸。

　　那张和他的清清，连睫毛数都未必有不同的脸。

　　不可思议，却真的特殊。

　　更别说剧本里的舞王走路带风，自诩不同，顶流和顶流干架那是“门当户对”，顶流和其他人干架那都叫自降身份──也就是俗话说的：狗咬你一口，你还要反咬回去不成？

　　按照剧本中舞王的性格，刚刚他就不会亲身下场，只会冷眼高调离开，然后做好准备，往死里搞影帝。

　　裴敬越琢磨，越觉得事情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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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剧组众人依旧要留在摄影棚里拍摄。

　　按照景闻清穿书前的经历，现实里这种赶进度连轴转的拍摄只会出现在时间紧凑的情况下。可惜景闻清当年为了让舞王和影帝朝夕相处、处处作对，特意在剧本里加了这一笔。

　　景闻清大悲：“……”

　　景闻清午饭吃得少，沮丧下，晚饭也没怎么用心吃，拿筷子扒拉两下往肚子里咽，狼吞虎咽毫无架子的姿态让周围一圈人扶额惊骇。

　　众人眼底犹如涌起惊涛骇浪，面上的神情仿佛在问，舞王啥时候这么平易近人不要面子了？

　　景闻清触上众人目光时，冷不丁放慢了两颊鼓鼓囊囊嚼食物的速度，慢条斯理地，仿佛刚刚是被鬼上身了。

　　众人：“……”

　　景闻清也懒得解释，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远远的，人群中不知哪里传来一阵惊呼，吃瓜众人便齐刷刷地将目光聚集到远方了。

　　几个负责造型服装以及妆容的姑娘纷纷小声抽气。

　　“哎，哎，看！唐盛宁来了。”

　　“嘿嘿，我可喜欢他啦。圈内新晋实力派，演技让我脸红心跳天天在床上打滚！！！”

　　“你们之前抢了他的杂志没有，我都把内页撕下来贴在床头天天看了，四舍五入，我们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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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着众人目光，唐盛宁却一路走到了景闻清面前。

　　有人小小声：“哇他怎么去找那家伙？他们认识？”

　　另一人嘘：“不知道──不过在剧组少八卦，小点声。保不准惹祸上身。不关咱们的事。”

　　唐盛宁在原剧情里是虞礼的扮演者。

　　景闻清想，现在他是虞礼，那唐盛宁……？

　　靠！早知道前几天应该仔细看看演员表跟他记忆中的剧情有没有什么出入……

　　景闻清茫然地抬头，随即回过神来。

　　唐盛宁皮笑肉不笑的：“你好啊小景，又见到了。我饰演角色秦子约。”

　　怎么会这样。

　　两极反转？？？

　　景闻清张了张嘴，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身后有人促狭一笑。

　　“唐盛宁啊。”低沉的嗓音，含着颤，又酥又好听。

　　景闻清这次没认错，是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