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想去游乐场吗？4
提到伏黑惠，夜蛾正道叹了口气：“本来你要养伏黑惠我就是反对的，你自己都还只是个孩子。他亲生父亲来找了不是？送回去岂不是更好。”
他将手上的羊毛毡放下，严肃道：“觉醒了十种影法术？那孩子迟早会被禅院家带走的。更何况五条家和禅院家历来交恶，你又何必把那孩子归到你这里，给你的咒术师生涯徒增障碍。”
夜蛾正道顿了顿，终是补充道：“既然他是十种影法术的继承人，便是禅院家的命。”
气氛一下子沉重下来，五条悟的杀气低调却不可忽视地弥漫着。
夜蛾正道蹙眉，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啊，没事，不是针对您的。”五条悟说着挥了挥手，敛去笑意。
“总之，伏黑惠在我的庇护之下。只要这个前提成立，无论是您，还是五条家、禅院家，甚至咒术高层，都碰不到他一根汗毛。”
“至于咒术师生涯的障碍？自始至终都不是惠，也不可能是惠。”五条悟双手交叉，放松地置于膝盖上，下巴微抬，语气是不加掩饰的嘲讽，“硬要说的话，障碍从一开始就是那群腐烂的咒术高层，铺天盖地的臭味都要弥漫到我这里来了。不过那又如何？就算一群烂人联手过来，也不会构成我的烦恼。”
语毕，他嚣张地笑起来：“因为我是最强。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亦是。”
——“被我护在翅膀下的人，谁都动不了。”
五条家很大，哪怕被铲平了一大片，依然还有地方住。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清理了一整天，总算是打扫出了干干净净的三个房间。
五条老师心情不佳，伏黑惠眼尖地注意到这一点。
伏黑津美纪困惑地看向五条悟的背影，后者正在哼着歌做晚饭，背景都要飘樱花了。
她收回视线，困惑道：“为什么这么想？”
“直觉。”伏黑惠翻了一页书，如是说道。
“唔嗯……那能有什么办法让五条老师开心起来呢？”伏黑津美纪看着作业本沉思起来。
“不知道。”伏黑惠又翻了一页书。
根本没看进去嘛。伏黑津美纪心里好笑，须臾又愁眉苦脸起来：“五条老师喜欢的……喜欢的……对啦！”
伏黑惠这才舍得将视线从书上移开：“怎么了？”
“去游乐园吧！”伏黑津美纪拍了拍手，兴奋地说，“上次五条老师不是说了嘛，游乐园这地方如果没有小孩或对象陪着就很难进去！”
伏黑惠轻叹：“他无所谓的吧……”
伏黑津美纪一愣：“嗯？这么说来确实噢……五条老师那么帅，就是自己一个人进去也会有人搭讪的吧。”
伏黑惠也愣了愣：“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他真的无所谓？”
伏黑津美纪双手握拳上下晃着，呜呜地说道：“可是、可是游乐园这地方，就是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去才快乐啊！家人、恋人、朋友！惠是个笨蛋！”
伏黑惠：“？？？”
伏黑津美纪笑笑，说：“上次寒假不是没能去嘛，一次是因为天太冷，室外设施被封了，五条老师觉得没意思就没去。一次是人太多了，一天下来也排不到几个设施，五条老师觉得没意思就没去。”
伏黑惠歪头疑惑：“我怎么听着都是五条老师的问题？”
“不过确实。”伏黑惠垂头分析道，“现在不是假日，下周又要期末考试了。一般小学考试最早，各个学校考试日期应该也相差不大。周六一早就去的话，人大概不会多，一上午就能排到不少他喜欢的刺激设施。如果我早起一点，中午带着便当去，又能省下一点时间。”
“是吧，是吧是吧！”伏黑津美纪眼睛亮亮的。
？等一下，莫不是你想去。伏黑惠心想。
“嗯……就是他这人一阵一阵的，也不知道现在想不想去。”伏黑惠犹豫道，“如果变成五条老师为了我们不得不一起去的局面，就本末倒置了。”
“呜嗯，说得也对……”伏黑津美纪思考片刻，豁然开朗地朝他抛了个媚眼，“没事，这种事情打探一下就好了呀！交给我吧！过会我就暗示一下五条老师，你记得支援我！”
“好。”
伏黑惠莫名不安.jpg
孩子们太安静了。五条悟心想。
虽然惠和津美纪吃饭一向很安静，但是这也太安静了。
他清了清嗓子，高声道：“哈哈，今天咖喱是甜口的哦！老师最喜欢甜的啦~！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寂静。
……不是，这怎么看都不对劲吧？！五条悟瞳孔地震。
难道是青春期？早、早恋……？！可是听说女孩子都比较早熟，我又不想做妨碍孩子恋爱的魔鬼。俗话说得好，打扰别人谈恋爱会被马踢嘛，我得找时间探探是哪家臭小子，万一是个渣男呢。
那惠又是怎么回事？！学习遇到困难了？不应该啊，他成绩不错的啊，我有在辅导功课的啊。被欺负了？不应该啊，我有在教体术啊，大不了放玉犬啊！不对，哪家混球敢欺负惠？！
此时，伏黑津美纪终于下定决心，大喝道：“五、五条老斯！”
糟了！咬舌了！！怎么办，怎么办！不会被老师发现吧！伏黑津美纪脸唰地红起来，慌张地看了一眼弟弟。
五条悟勺子掉到碗里发出当啷一声。
脸红了？完了真是恋爱商谈啊！怎么办啊！给硝子打个电话？女孩子的事情和女生说是不是会更好一点？
伏黑惠目不斜视，安静地又吃了一口饭。
“请问，请问您想去游乐园吗！！！！！”
少女的喊声，震耳欲聋。
这次掉落的是伏黑惠的勺子。
——姐！你不是说要暗示吗？！！
五条悟重新拿起勺子干饭。
——哦，想去游乐园了啊。就这事儿？嗐，吃饭。
伏黑津美纪轻喘着看向弟弟，偷偷竖了个拇指。
——我做到了哦，惠！
不要啊——！！他有六眼啊！！！伏黑惠戴上痛苦面具，悲愤欲绝地捂脸，影子都波动起来。
你只会让他觉得我们俩都想去游乐园，却不好意思跟他说的！！
哦，原来惠也想去啊。就这事儿？吓我一跳。
五条悟扶了扶墨镜，用六眼的余光清晰地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又吃了一口咖喱。
小朋友的苦恼。小事，小事~
五条悟用纸巾擦了擦干净的嘴角，突然像个孩童一样“>_<”地高高举起手：“我好想去游乐园——！”
你看吧！！！伏黑惠头埋得更深了。
少女在椅子上蹦了一下：“太好了！！！是吧，惠！！”
伏黑惠捶桌：不——！！！！不要再增加无谓的误会了！！我是不想去的啊！！
晚上。
“五条老师……”
五条悟叼着牙刷回过头，又低头，才看到一颗埋着头的小海胆。他口齿不清地问道：“肿么了？”
“如果您不想去的话，可以直说的。”伏黑惠手指在身后不安地缠绕着，紧张地盯着厕所地砖，“今天看您心情不佳，是我出的馊点子，津美纪也是无奈之下才……”
五条悟这才明白过来：呼嗯，原来如此。
嘴巴有点辣——他总不能刷牙都开着无下限。于是他没有回答，转身开始漱口。
小海胆不安倍增。
五条悟漱完口又洗了把脸，这才蹲下来戳戳海胆的头：“惠，我不会因为你们的要求而勉强自己，这不是我的性格。我确实想去放松一下。这是第一。”
“第二——”五条悟又戳了戳海胆的额头，“先抬头。惠。”
伏黑惠这才抬起头来，带着些许忐忑和试探的眼睛又大又绿，像只猫。
“第二，没有必要对我撒谎。我不会因为这点事情生气，不要总想着自己背锅。是你率先注意到了我心情不好，津美纪出的点子，而你同意了。是不是？”
伏黑惠被说中，像是做错了事似的又要低头，却被五条悟用手指抵住饱满的额头动弹不得。
“第三。你可以自信一点，学会把心里话说出来。这种话我不常说，我只说一次，听好了，也要记住了。”五条悟挑起嘴角，抵在额头上的手指向上，轻轻地揉了揉那颗小海胆，“不要低头，你很棒。”
伏黑惠皮肤很白，小孩子皮肤又很嫩，哪怕五条悟尽量放轻了动作，被戳过的额头依然红了一小块。听到认可之后，小朋友的眼眶和耳朵居然都泛起红，这次五条悟没有阻拦他埋下头。
只要不是因为自卑而低头，不是因为无力而向现实垂首，那就无所谓。
“我是真的想去。”他说。
伏黑惠没有再理他，转过身蹬蹬蹬地跑出去，在门口一顿，又嗒嗒嗒跑回来，补充了一句：“晚安，五条老师。”
五条悟噗嗤一笑，伏黑惠像炸了毛的猫一样，却还是礼貌地等五条悟把话说完。
“嗯，晚安。”青年说道。
伏黑惠这才如获大赦，头也不回地跑回了房间，还差点撞上伏黑津美纪。
伏黑津美纪一脸困惑地走进来，问五条悟：“请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噢，小朋友害羞了而已。”五条悟笑得没心没肺，“真乖啊。”
“虽然别扭、不爱说心里话，但是惠很乖的。”伏黑津美纪捂嘴轻笑，“而且还很好懂。”
“嗯嗯，确实。”五条悟达成共识，“那么小津美纪有什么事情？”
“晚安，五条老师。”伏黑津美纪背着手笑起来，“我就是来说这个的，刚才没来得及说。”
五条悟笑着点点头：“嗯，晚安。”
少女开心地跑出去，还贴心地乖乖把门替他关好。
五条悟收了笑容，在原地蹲着发了一会呆，片刻后，心情大好地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语气轻俏地自言自语道：“睡了睡了——”
虽然但是，五条悟是真的想去。
那天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起了个大早，凌晨就爬起来偷偷摸摸做便当。
五条悟是个咒术师，当然不会睡得那么沉，厨房乒乒乓乓的，还能听到两个小孩压着声音对彼此说“嘘——”的声音。
他睁眼看向远处的表，才凌晨5点。游乐园八点才开门，七点出门也足够了，倒也没必要起这么早。
他无声轻笑，裹着被子翻了个身——看来他今天可以再赖会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