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047 聂凿身世124
心知聂凿不按常理出牌,激怒他并无好处,钱知府甚是客气,“下官来章州任职的目的跟聂大人相同,也是想查清官银被盗的真相...”
“下官虽与陆家交好,但领的是朝廷俸禄,办的是朝廷差事,官银被盗,下官寝食难安,故而怀疑总兵大人行为有异妄自揣测他和官银失窃有关而已,下官并无证据。”钱知府脸上赔着笑。
总兵骂得脸红脖子粗的,看没人搭理他,慢慢平静下来,说道,“我的情形和钱知府差不多,无意中发现钱知府和陆家人走得近,怀疑他心怀不轨...”
短短两日,两人就冰释前嫌,心胸大度得令人佩服,可自幼寄人篱下,看遍人情冷暖的霍权没那么容易上当,他问总兵大人,“你来宅子干什么?”
总兵大人一噎,“怎么又是这个问题,京里来了大官,身为地方总兵...”
霍权扬手打断他,“以为我好骗呢。”
“......”
总兵大人低头沉默,他来拜访霍权确实另有目的,上头有指示,如果不能将霍权的目光引到钱知府身上就想办法杀了他,但霍权身边的人彪悍壮硕,戒备森严,他借拜访的名义踩点,岂料被霍权识破他的计谋,率先把他制住了。
他不说,钱知府替他说,“他想杀大人。”
“放你娘的屁。”总兵气急,“别以为你就是个好人,你衙门的那些杀手...”
两句话不合,两人又互揭短处,钱知府气得脸红,“懒得与你这个莽夫多言。”
“老子还不屑与你为伍。”
两人齐齐背过身去。
霍权低眉沉吟,“咱来说说官银被盗的事情,城外五里驿站的暗道你们可知晓?”
两人快速对视眼,视线交汇一瞬又迅速挪开,齐齐道,“不知道。”
“叶陆两家合力挖的?”
“......”
霍权生活在武安侯府,往来的都是坏人,所以两人稍微递个眼神他就看得懂其中深意,无论暗道谁挖的,两家人知晓此事就是了,他派人继续沿着官道检查,若叶陆两家都有参与,必然还会有暗道。
如他所料,清晨,冬荣急急来禀说又找着条暗道,直接通往矿山的。
“底下的人顺着官道找了许久没发现暗道,回城时不注意掉旁边沟里去了,水沟盖着草,他掉进了坑里,才发现里边别有洞天。”冬荣转述底下人的话,“他们顺着暗道走,发现暗道连接矿山,担心惊动里边人,就先回来了,大人,你看怎么办?”
“秦家有消息来没?”
商队叛变躲进矿山,可见矿山局势复杂,霍权惜命,可不敢跟人硬碰硬,还得借秦家的兵才行。
“秦宁说秦将军会亲自来一趟。”
霍权皱眉,边关大将没有圣谕擅自离开是犯法的,秦将军不怕朝廷那帮人给他冠上谋反的罪?
霍权问,“何时能到?”
“明后天了吧。”
得知秦家军的人要来,最高兴的莫过于聂煜了,说是要把自己画的画给秦伯伯看,黑漆漆的圆圈,最中几个黑点,秦源认得出是自己的脑袋怕是有鬼了,比起聂煜的急切,他则忐忑不安,秦宁已发现他不对劲的地方,李恒也派人试探,秦源跟聂凿相识多年,一眼就能看出他不是聂凿本人。
他琢磨着要不要装病躲过去,然而秦源什么人,上阵杀敌,杀伐果决,但凡自己表现有异,露馅更快。
在他不知道怎么办时。
冬荣跑来说秦宁出城了。
秦家军已到矿山脚下,因身份原因,不宜进城,请霍权出门相见,霍权哪儿敢去,斟酌道,“商队叛变,秦家人必是清剿叛徒去了,咱再看看情形吧。”
冬荣觉得可行。
以秦源为人,如果他们到矿山脚下,势必会把他们牵扯进去,矿山由衙门管辖,不允许将士私自闯入,秦源想抓人不容易,“要不要给冬盛传话,让他逼开秦家人?”
自进了矿山冬盛就失去联络,要不是冬青夜里偷闯进去发现他没事,恐怕会以为冬盛身份暴露死在里边了。
“不用。”
霍权心乱如麻,没有做好准备见秦源,却不想入夜后,秦源偷偷潜进了宅子。
迷迷糊糊间,惊觉脖子凉凉的,霍权伸手一摸,却摸到冷冰的铁器,濒临死亡的感觉瞬间惊得他睁开眼。
黑暗中,感觉有双阴郁充满煞气的眼直勾勾望着自己,霍权心跳如鼓,“秦源!”
声音带着嘶哑。
半晌,架在脖子上的铁器没了,传来道浑厚的男声,“还以为你回了趟京城不欲认我这个狐朋狗友了呢。”
霍权冷汗涔涔,“你想多了。”
“听说你摔下悬崖性情大变?”
秦宁住在聂府,对霍权了如指掌,霍权知道瞒不过,硬着头皮道,“死过一回,怕了。”
“杀你的人是谁?”
桌上的烛火点燃,照亮了秦源半边脸,轮廓硬朗,目光坚毅,霍权掀开被子,如实道,“不记得了。”
聂凿树敌太多,想杀他的人不在少数。
秦源呵呵笑,笑容有几分耐人寻味,看得霍权头皮发麻,他努力回忆那晚的情形,确实没听清楚聂凿跟那人发生何事,拉开椅子坐下,问秦源找他有什么事。
“矿山的事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霍权云里雾里。
“难怪你信誓旦旦的说偷盗官银没事,知道朝廷不会查吧。”
霍权:“......”
“聂凿,你挺能耐的啊,这些年我都被你骗了。”
霍权:“......”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秦源...别冤...枉老子...”霍权磕磕巴巴吐出几个字,尽量装作聂凿本人说话的样子,“老子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秦源转过身,面色铁青,“叶家和陆家收买矿山的人,偷偷将银子运出来,你知道他们不敢将此事声张,故意拉我下水偷盗官银...”
霍权心惊,聂凿竟然早知道叶陆两家做的事情了?
“聂凿,你是皇上的人。”
霍权:“......”
“我就纳闷你怎么突然好心为我秦家军肯冒诛九族的风险,竟是想拉拢我站队,先皇在时,当今圣上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想登上那个位置何其艰难,你借为我秦家军好的名义拉我偷盗官银,就是希望我为当今圣上所用吧。”
霍权:“......”
奸诈,好奸诈的小人,竟用这种办法拉拢秦家,聂凿怎的如此小人。
“呵,聂凿,我小看你了啊。”
霍权有苦说不出。
“怎么着,眼下圣上坐稳了那个位置,你是要卸磨杀驴了?”
霍权赶紧摇头,“怎么可能?”
秦家戍守边关多年,战功赫赫,他怎么会陷害秦家,他举手发誓,“秦源,老子没有恶意。”
“哼...”
秦源冷哼声,掐灭桌上的烛火,粗粝的手瞬间滑向霍权脖子,霍权急剧挣扎,“秦源...秦将军...有话好好说...”
电光火石间,他隐约看到漆黑的山崖上站着两人,一人负手而立,态度倨傲,一人戴着帷帽,卑躬屈膝,“聂大人,我秦家世代忠烈,南境战场埋了我秦家多少男儿忠魂,秦将军性子急躁,一时为你所诱,你追查那件事与你有什么好处?”
男人眺望山崖,语气冰冷,“秦源与我交情匪浅,我自不会害他,倒是你...”
余下的话没说完,一双细长的手臂伸向了男人后背,宽袖的袖边闪着金光。
咚的,男人摔了下去。
咳咳,霍权攥着秦源的手,嗓音粗哑,“看到了,我看到了。”
杀聂凿的是个女人,穿着是京中贵人打扮。
秦源收回手,“看到什么了?”
“推我坠崖的人。”
秦源皱眉,“谁?”
霍权不知道,他整天待在武安侯,见过的女子寥寥无几,那人戴着帷帽,脸庞掩在帽子里,霍权只看到她的袖子,以及她手腕上的玉镯,“那人是为了你来杀我。”
秦源眉头拧成了川字,抽回自己的手,“少往我身上扯,矿山的事儿你准备怎么办?”
亏他想方设法收买官差盗走官银,和着人家在矿山就动手了,想到聂凿知道却不和自己说秦源就一肚子火,“聂凿,老子话说到这,此事若牵连出秦家,老子死之前也要把你大卸八块再说。”
霍权:“......”
“秦源...”霍权捂着脖子,小声说,“其实坠崖醒来,诸多事我都不记得了,你说的矿山我忘了。”
秦宁是秦源安插的眼线,不可能不告知自己的情况。
闻言,秦源捏着他脸蛋左右晃了晃,信里秦宁怀疑聂凿遭人调了包,但他跟聂凿打交道多年,面前的人是与不是他会看不出来?
“忘了重新想,父亲忠心耿耿,最后落得那步田地,别以为死个尚书就抵事了,始作俑者还活着呢。”
霍权:“......”这又是什么情况?
“当年父亲率兵出战,叶阁老以国库空虚为由克扣秦家军饷...”
秦老将军的死霍权听冬荣说过好多回,想秦老将军忠心为国,最后落得惨死的下场令人唏嘘,要不秦源不会剑走偏锋跟聂凿为伍,但始作俑者不是前兵部尚书吗,怎么又和叶家有关,霍权头疼,“你不会让我帮你对付叶阁老吧?”
总兵大人还在他关押在柴房呢。
“你说呢?”秦源勾了勾唇,语气阴沉。
霍权害怕的缩脖子,“我...我何德何能啊...”
“有太后这枚免死金牌,你怕什么?”
霍权:“......”关太后什么事,聂凿难不成和太后有染...不至于吧...霍权感觉自己脑袋快爆炸了,“太后...太后怎么了?”
“你不会坠崖连亲娘都给忘了吧。”
霍权:“......”
太后是聂凿亲娘?天哪,这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事儿?
“你也甭管我怎么查出来的,只要你帮我报仇,我自会守口如瓶。”
霍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