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36

  昊渊最终没有陪他下山,因为白修宁彻底冷静下来后,又恢复了平时那个自抑的性子。

  身为白氏的辅君,他如何能喝醉?他想放纵,也是只能想一想罢了。

  昊渊陪着他去了后山的那处绝壁,抱着他吹了一夜的冷风。

  今日是他的生辰,也是昊渊第一次陪他过生辰,可他却一点也快意不起来。

  昊渊用斗篷将他遮的严严实实的,让他靠在自己怀中,不让冷风吹到他,可他的脸依旧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那一夜,昊渊陪着他看了月满星疏,共同迎来了日出。而他也终于将自己的身世都告诉了昊渊。

  他出生自白氏的旁支一脉,虽是旁支,却是很重要的一脉。所以他爹娘对他们两兄弟的期待都很重。

  他兄长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一生下来便什么都是最好的。他却差点害的母亲难产而死,出生后又经常病着,以至于终日活在兄长的光环下,处处被拿来对比。

  但这些都可以忍,爹娘那时对他还是有寄望的。

  只是在他六岁那年,灵力不纯的问题终于被发现了。爹打他,娘怨他,兄长嫌他。幼小的他尚不知灵力不纯会给他带来怎样的灾难,就在一个雨夜被爹送下了祁连山,远远的丢弃了。

  他爹没有给他留下任何东西,不论是银子还是果腹的食物,就这么将他扔在一间破庙中,为了防止他追上来,甚至把他弄晕了。

  昊渊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控制不住体内暴戾的鬼气了,白修宁握住他的手,将自己的鬼气渡过去平息他的怒火。

  昊渊的心痛的像是被人撕扯过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更用力的抱紧他,生怕一松手他就会不见了。

  白修宁靠在昊渊怀中,脸上却始终荡漾着柔软的笑意。那段日子对他来说分明是这辈子最痛苦的经历,可他却轻描淡写。只说后来到处流浪,不足一年就到了昊渊他家所在的村子,然后被昊渊的娘捡回去了。

  昊渊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声音却因为怒气而沙哑了不少:“那后来你为何要离开?”

  白修宁悠悠的看着远方:“也许是命中注定吧。那时师父为了查异像路过了村子,碰巧我从后山回去,被他认出了。起先他怎么都不敢相信我爹娘的所为,后来回去问明白了就震怒了,无论如何都要带我回去。”

  昊渊:“可你当时灵力不纯,他为何没有介怀?”

  白修宁:“师父测过我的根骨,他说我与寻常人不同,虽然灵力不纯,但只要对症下药,便可压制我体内的鬼气,做到不被人发现。”

  昊渊:“他给你吃药了?什么药?有什么副作用?”

  白修宁见他一脸紧张的模样,不由得笑了:“师父不会害我的,那药只是在我幼年时候才服用。因为那时的我并不知该如何控制鬼气不被人发觉。”

  昊渊这才放心下来,道:“他待你倒是不错,可你当初走了也该同我说一声。”

  见他还在怨念这件事,白修宁又在他怀中换了个姿势,与他面对面道:“以后我去哪都告诉你,但你也是。”

  昊渊亲了他一口:“一言为定。”

  白修宁又靠回昊渊怀中。四月的天已经没那么冷了,可他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怕冷,只想靠着昊渊,一点也不想离开。

  昊渊将他肩上的斗篷又拉高了些,道:“那白修亭与你又是什么情况?”

  白修宁:“他那样优越的人,不待见我这个怪胎弟弟也是正常的。”

  昊渊捏着他的下巴,让他与自己对视:“你哪里怪了?我方才看遍你全身上下,明明哪里都很正常,只是那里比为夫小了点。”

  虽然知道昊渊是想让他开心,但白修宁的脸又红了。他拍开昊渊的手,佯怒道:“你能不能正经些。”

  昊渊摇头:“不行,我对着你正经不起来。修宁,你答应我,不要再为了过去的事痛苦了。从今以后我陪着你,有疼爱你的相公,护着你的师父,听话的徒弟,你说你还奢求其他人什么?”

  白修宁看着昊渊认真的模样,一时间阵阵暖意涌上了心头。虽然那句‘相公’让他觉得很荒唐,但他却自动过滤了这个词,只听清了其他的。

  他道:“当年若不是遇到了你娘,也许我就冻死了,也就没有后来的这些。”

  昊渊赶紧捂着他的嘴:“不准说死不死的,我没死你都不准死。”

  白修宁拉下他的手道:“其实我很想拜一拜你爹娘,但没有机会了。”

  昊渊:“我给爹和娘立了衣冠冢,你若想的话我随时能带你去拜。不过你得答应我,要以李家媳妇的身份去。”

  见他越扯越荒唐了,白修宁终于直起身子,道:“出来了一夜,师父可能会担心,先回去吧。”

  昊渊伸了个懒腰,牵着他往回走。此时刚天明,正是弟子们做早课的时候,路上一个人都看不到。

  白修宁让昊渊留在房中睡一会,自己去找了白子监。

  即空已经离开了,但托白子监转交了一封信给他。

  白修宁拆开一看,上面只有短短的两句话: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他将信收了起来,问白子监打算怎么处理白修亭一事。

  白子监打量了他片刻,见他情绪确实好了些,便捋着花白的长须道:“你可知昨夜与昊渊在一起的事被谪儿瞧见了?”

  白修宁顿时僵住了,他根本没想到会这么快被师父发现,而师父还说谪儿也看见了?

  若白谪能发现他却不知道的话,想来应是他刚回到房中,情绪极不稳的那阵子。想到当时他与昊渊的亲密可能都被小徒弟听到了,顿时就觉得羞愧难当,好在白子监没有让他继续尴尬:“为师替你安慰过谪儿了,这孩子比为师想象中更懂事。他并未因为昊渊的身份生你的气,反而希望为师不要为难你们。你这个徒儿教的好,为师也很欣慰。”

  白修宁怔怔的看着白子监,他并未做好准备就被揭穿了与昊渊的情。本以为白子监会怪他的,却没想到……

  “师父,我……”他心中愧疚难当。白子监却走过来,拍拍他的肩:“修宁,昊渊应该跟你说过为师关了他一个月的事吧。”

  白修宁缓缓的点头。

  白子监:“为师这么做是为了证实他的青白,毕竟你幼年与他的关系并不适合作证。”

  白修宁低下了头:“多谢师父替弟子考虑。”

  白子监:“你与昊渊的事为师不会插手,昊渊是沈流云带大的,本性不坏,就是有时候做事不顾后果。你若是决定与他在一起,就要提醒他收敛一些,莫要真的与正道百家作对,陷你于两难的境地。”

  白修宁本来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子监的,但听他又提起了沈流云,忍不住道:“师父既然这么了解沈流云,可否告知弟子他究竟是何人?”

  白子监:“有些事并非为师不愿告诉你,而是为师答应过不能说,所以你不要再问了。”

  白修宁:“师父答应了谁?昊渊吗?”

  白子监:“为师曾答应了沈流云。还是说回修亭的事吧。”

  白修宁:“那师父打算如何处理?”

  白子监:“为师想先听听你的意见,毕竟他是你的亲兄长。你可有打算?”

  白修宁:“此事弟子不会说一句,全凭师父处理。”

  白子监疑道:“修宁,你无需在师父面前也如此避忌。为师知道你对修亭并非真的怨恨,你若是不在意他,昨夜又怎会情绪波动的那么厉害。”

  白修宁弯起唇角,笑意却显得很无力:“师父知道我与兄长的心结,虽然我不愿接受真相,但事实摆在眼前,兄长做错事了就要承担后果。”

  白子监停顿了片刻,见他确实态度坚定,便道:“其实为师怀疑修亭背后还有人。”

  白修宁一惊:“师父是指师叔?”

  白子监无奈笑道:“为师一提他背后还有人,你便马上想到了子燊,想来你对这个师叔也是有怀疑的。”

  白修宁只得道:“其实弟子怎么都想不通兄长为何要这么做。以兄长如今在白氏的地位,根本没必要做这种可能自毁前程的事。”

  白子监:“那你有没想过,修亭可能是被迫,也可能是自愿的?当年他对你坐上辅君之位从头到尾都是反对的。”

  白修宁:“咒丹并非俗物,若真的被大范围使用,必然会给当今的清平带来动荡。后果如此严重,他断不会为了拉我下来而去害那么多人。”

  白子监知道他心中还是不想把白修亭想的十恶不赦,于是道:“若子燊是修亭背后的人,那他们的目的应该不止是你了,可能连为师都一并被算在内。”

  白修宁:“师父的意思是他们真正的目的可能是宗主之位?”

  白子监:“你想,若咒丹引起了动荡,最终有人指出是你研制的,那么不光是你,身为你师父的我也无颜再立足于白氏。那么真正受惠就只有子燊和修亭了。只是目前整件事还不明朗,但他们既然发觉到你在查了,定不会轻易再出手,为师需要一个契机来引诱他们。”

  白修宁:“师父有主意了?”

  白子监按住他的肩,严肃道:“修宁,为师的办法虽然险,但事成之后可以揪出幕后之人,更可以让你与昊渊的感情从此光明正大,你可愿帮忙?”

第二十一章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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