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争夺176
送走了李御医,宣沃身边的大太监送来了急诏。
嵇雪眠要跪下接旨,被段栖迟拦住。
摄政王轻抬下巴,“说。”
大太监脸色微变,但他不敢命令摄政王,只能咳了咳,尖细宣旨。
“皇帝没回宫之前,摄政王暂时住在宫里主持朝政,如今皇帝回来了,摄政王理应当离宫回王府。”
“离宫之后,皇帝特赦令漠北封地归于摄政王,离京之日于三月初三,无召不得进京。”
“首辅帝师救皇帝有功,皇帝感念帝师恩德,遂赐帝师衣锦还乡,钦此。”
段栖迟显然不打算离宫,笑笑,“你回去告诉皇帝,本王打算抗旨不遵。”
嵇雪眠眯起眼睛:“为何?”
段栖迟牵住他的手,轻吻指尖:“自然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个乱臣贼子。这事你别管,万一后世有人骂,也叫他们骂我。”
嵇雪眠早就猜到了他的意图,屈居人下这么多年,摄政王这位置也是坐够了。
兵权政权一手在握,推翻朝政轻而易举。
皇位可不是好坐的,不是被逼无奈,摄政王当的好好的,比皇帝逍遥百倍,何必去争夺。
嵇雪眠长出一口气,“你太为难我了。”
段栖迟对此只有一个解释:“不蒸馒头争口气,先皇只说让你辅佐皇子,又没说是哪位皇子。”
“你不需要我来辅佐。”嵇雪眠不自觉地摸了下肚子。
段栖迟将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语气听不出喜怒:“那……先皇有没有说过,他的皇孙可以成为皇帝呢?”
嵇雪眠的心猛的蹦听了一下,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你……你什么意思?”
“表面意思。”段栖迟一手揽在嵇雪眠腰上,当着大太监的面亲了下他雪白的脸颊,“什么时候嫁给我?也好给小寻英一个继位的理由。”
“正儿八经的皇家血脉呢,怕什么。”
小崽崽不知道爹爹们在说什么,只是好奇地躲在爹爹身后,拉着嵇雪眠的腰带,探头探脑。
嵇雪眠反手握住嵇寻英,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段栖迟,他有些慵懒的笑容看起来十分张狂。
哪怕这份张狂,可能要孤注一掷地去换。
山雨欲来风满楼,摄政王手段非常,一夕之间,天地换了颜色。
摄政王在第二天就秘密封麾下诸将统领各地为官,负责所辖区域的军政大权,不声不响地将朝野上下牢牢把控于手,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来不及反应。
此举又快又狠,最大限度以防日后局面失控。
摄政王唯独没有为难首辅帝师。
尽管想篡权,必须得到传国玉玺和草拟圣旨的权力。
这件事除了皇帝本人,只有帝师署名,盖了大印才能做得到,摄政王完全可以威胁他。
但首辅没有任何动作,他维护的只是江山社稷,而非谁当家做主。
这几乎变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史书从未有过这种恭谦礼让的皇权斗争故事。
这场堪称平静的篡位暗潮没有任何劳民伤财之举,寻常百姓还以为就是短平快的演练。
而帝师本人则是在养胎,听起来十分荒谬。
但嵇雪眠的情况确实差到不能再差了。
这一次怀孕,简直是要了他半条命,又消瘦不少,整个更苍白了些。
段栖迟为了照顾他,搬离了玄清宫,回了摄政王府,天天叫人给嵇雪眠熬安胎药和大补汤喝。
小丫鬟云霓知道他怀孕了,简直掏空心思照顾他,但她不知道,首辅大人只要一吃到芋头就胃疼。
嵇雪眠舀了一勺甜芋泥,闭着眼睛吃了进去。
他胃疼,其实什么都不想吃,但他不忍心辜负云霓的一番好意,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时,嵇雪眠忍不住对小姑娘心软。
结果就是嵇雪眠胃疼疼到睡不着觉,在夜里辗转反侧,搞得动静很大。
兰慎在外头听见了,小心推门进去:“大人,哪里不舒服吗?”
嵇雪眠正盖着被子,在榻上紧紧蜷成一小团,咬着手臂不愿意吭声,听到兰慎叫他,满头冷汗地转过身看他,两眼含泪,嘴唇苍白,大气都不敢喘,对他无力勾了勾手指,似乎是有话想说,但是无法出声。
真正胃疼的时候,嵇雪眠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塌上算了。
兰慎被他吓坏了,飞身就扑过去,怕吵到一床之隔的小崽崽睡觉,非常小声的急切问道:“大人,我去找摄政王!”
嵇雪眠摇头,勉强告诉他:“有病……要吃药,找他干什么。”
兰慎抿抿嘴唇,“别逞强了,这次您听我一回,大不了您好了揍我一顿,我认了。”
嵇雪眠抓住他的衣袖,“不行……他太忙了,分心……”
分心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宣沃和宣懿兄弟齐心,一时间和摄政王僵持不下,阴招损招频出,都快要出本书那么精妙了。
兰慎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那怎么办啊!”
密密麻麻的胃疼中,嵇雪眠终于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找李御医,给我煎药。”
兰慎飞速去办。
嵇雪眠重新蜷成一团,抱着双膝,感觉缓解了一点疼痛。
胃疼不是第一回 了,只不过被摄政王养得好,自从遇见段栖迟之后,胃疼就很少再犯。
其实不疼也简单,屏住呼吸,吃点镇痛的汤药,呼吸进去的空气不要过胃,一个时辰就好了,嵇雪眠有经验。
因此,嵇雪眠把自己死死捂在被子里,只要睡着了就不疼了。
但是今天周公好像不想见他。
嵇雪眠躺在榻上,听着小崽崽均匀的呼吸声,满脑子都是朝政上的事。
因为摄政王的强势态度,惹得朝臣不满,来嵇府告状的一波又一波,听说嵇首辅病了,才留下一堆信件不甘心地离开。
其实嵇雪眠一张不落的都看了,也都记在了心里。
他如今到底有多难做,旁人无法臆想,怎么做都是错,嵇雪眠只能硬着头皮,保持最初的信念,那就是忠于先皇。
但是段栖迟对他的好,让他永远游走在嵇雪眠的底线边缘,总能轻而易举地让他失了分寸。
嵇雪眠很困,眼皮都打架了,因为疼痛居然没有一丝缓解,他愣是睡不着,还不敢出声,怕小崽崽醒。
小崽崽昨晚没睡好,玩一天也很困了。
嵇雪眠就这么默默躲在被子里忍着。
被子突然被掀开,一丝光亮透进来。
段栖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嵇雪眠疼昏了,浑浑噩噩睁开眼,真心实意地问:“天亮了吗?”
“没亮,早着呢。”段栖迟二话不说,直接把他手腕拿出来,“李御医,看他病的怎么样了?”
李御医这几天天天到摄政王府报道,轻车熟路搭脉,确诊:“老胃病了,急性的,喝点药,睡一觉就好了。”
嵇雪眠脱力一样点点头,捂着胃还是肚子,反正他也分不清了,“多谢。”
李御医又问:“是受凉了,还是吃什么了?”
嵇雪眠老老实实的,“乱吃了点东西。”
李御医摇头,“以后要注意,微臣先去熬药,稍等一下就好。”
段栖迟却问:“谁给你做的饭?”
嵇雪眠想了想,给云霓遮了一下:“我自己,怨不得旁人。”
当着李御医的面,段栖迟没说什么。
李御医一走,段栖迟就忍不住问他:“疼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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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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